九分钟,吃完了。
崔旭从牙签筒里掂出一根牙签,慢条斯理的对付牙缝子中的香菜叶和肉丝。
这九分钟里,面馆迎来了一波小洪峰,七八张长条桌没一张闲着的,渐渐进入了拼桌的阶段,这对崔旭是一个很严格考验。
要不说婚姻法是极是重要的一部法律呢,人不要脸的成长史总是从这里发端的。
先是和关系最为亲密的法定夫妇两个人,然后子女父母,再然后才是面对公众也能坦然如饴。
在记忆里,崔旭没和韩琪不要脸过,和宝儿还有父母丈人爹娘也没有过,就这样一下子跳过很多步骤直接面对最终端的目标,对崔旭而言无疑是个极大的考验和挑战。
那也没办法,气氛烘到这儿了,硬着头皮也得上了……当然,以上这都是韩三的想象,对于当事人,神灵也没办法触及他的真实,所以只能静静的希望着主角又装又飞的。
“没钱,也没什么能刷的。怎么弄,随你。”
和话里的光棍气大相径庭的是崔旭脸上青灰僵硬的表情,想来,在这高朋满座之际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勇气已经不次于虽千万人吾往矣了。
声音刻意不高也没用,面馆不大,传到后厨那道帘子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面馆里吸溜面条的声音为之一静,有豪迈些的客人直白的回头观望,有含蓄些的则拧过眼角余光,都是万分好奇什么样的人有这样好大的志气。
“大……大叔,你不至于吧,一共十块钱,你,真不至于吖。”七分姑娘虽然跟着家里在面馆见了好多年世面了,这样为十块钱视死如归的还真是头一回见着,意外之下,难免失了待客礼数,“还有什么就随我了?就十块钱,我还能摘你个腰子抵账吖。”
“小七!说什么呢?!”柜台里的老板也听到了崔旭的话,本是岿然不动如山的,却听到闺女一时情急下的口无遮拦,连忙放下账本,踱步而出,“这位朋友,本店本小利薄,但凡有一位您这样的我就担当不起了,您说随你,是什么意思?”
“随便了,现在没有,过阵子也没有,您怎么都成。”崔旭口风不欠,估计肚子里却悔到肠子都青了,人家说的没错吖,就十块钱,这算什么事儿呢。
老板点点头“那好。等您吃饱歇得了,咱们面馆里今天抹桌子扫地的活儿就劳烦了您了,等天黑了您再走。”
崔旭站起身,抹了把脸,轻轻说了一声好。
“哈!真是相由心生,我说这面馆怎么干不过內饺子馆的规模呢,你看人家饺子馆的老板恩怨分明爽脆大气,揍得爽快,转头喝酒,朋友也交下了,哪儿像这面馆老板,只认识钱,左右十块钱,就不能微微一笑说一声江湖朋友马高蹬短寻常事这顿我请了兄弟再包两个茶鸡蛋走?”
“他原本是想这么说的。”
崔旭勾着脖子,从柜台上拿了块抹布,规规矩矩的擦拭刚刚腾下来的一张条桌,“但是,我用眼神制止了他。”
“昂?你当我是瞎的乜?!”
“你不会懂的,他是看见了我玩世不恭却心若死灰的眼神中那一点忧伤,知道我不是差这十块钱。”崔旭收起一摞盘子碗,“我很感激他。”
“你真是这么想的?”韩三拧着眉毛问。
“最少现在是了。”崔旭收拾碗碟去了后厨,转身拎着笤帚和簸箕出来。
接下来最忧伤的一个消息是面馆后厨里那个手脚麻利的抻面师傅和七分姑娘是夫妻关系。
店主负责收钱摆盘,女儿小七传菜打杂,店主夫人也在稍后见过了,擦肩而过时给了崔旭一个毫无表情的表情,老板娘是负责采买的。
老板跟客人说话很好听,无论生客还是熟客,不卑不亢的热情,让人既不觉得受到冷落,又不觉得被打扰到吃面。
老板他姑娘小七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