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车重新驶行的时候,景墨又是转身,又是扭动脖子,活动了一下才觉得自己的神志稍稍安宁些。
景墨暗想这种敲诈的罪犯,自己和小蛮也曾经经历过一次。那次碰到的可真是个阴险的歹徒,不但景墨自己对付他不下,连聂小蛮也觉得有些棘手。
不过,这次的这个施青沐看起来估计起来不致于像那次的案子那么地阴毒。而且这姓施的既然一再敲诈,目的也只在于金钱罢了,至于他在夜里放爆竹吓唬?显然可以看出这只是借此恫吓懦弱的女子,绝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横事。
况且他既已得到了二百两,为了一百两的少数,反而行凶杀人,世间绝没有这样的愚人。再进一步来说,即便他还要行凶,比如当众威胁和造谣之类的行动,谅他也不敢实施。
因为这不但于他无益,万一败露,他已经到手的二百两也许有吐出来的危险。不过,这些年轻女人无论怎样老于世故,终究受不起悍贼的恐吓。景墨瞧那不知姓名的女子,社交的经验似乎很老道了,但一经那男子的恫吓,便再也慌得手脚无措。现在这件事落在自己的手里,虽没有聂小蛮在场,揣摩起来,自己一个人也还担当得住。
大车在荣华园门前停住。景墨就走下车来。园门外各种车马停得不少。办婚事的仆役执事们也忙碌异常,加着许多看热闹的闲人,更是拥挤不开。原来未时早就过了,距离行礼的时间只有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新郎新娘快要到了。
景墨进了园门,向一个负责招待的新人亲属点了点头,便一直走到大堂。大堂中已经坐满了男男女女的来宾。景墨向宾客中寻觅那个意欲捣乱的胖子,但瞧来瞧去,也找不见那高鼻子的胖子。
莫非那人只是虚声恫吓,实际上没有来?
景墨退出了礼堂,站在石阶上面,抬头一望,突然见对面假山顶上的一只亭子里面,站着一个青年。那人的身材果然矮胖,头上一顶文生巾,身上穿一件半短道袍,左手中执一根手杖,倒和那美妇人的描述有六七分相像,不过中间还隔着一个荷池,景墨瞧不清他的鼻子是否高耸,和左颊上有痣没有。
景墨于是就走下石阶,慢慢地朝石桥走过去。等到走近,景墨抬头细瞧,那人果然有一个高鼻子,左颊上又有一粒明显的黑痣。他的身子靠在亭柱上,手杖却支在腰下,脸色黝黑,目光凶狠地从吊睛三角眼里透注视出来,直望着对面的礼堂。他的形状凶狞可怖,果然像是来寻仇的。
这人就是施青沐吧?
大概没有错,景墨有心和他攀谈几句,自然是一种应有的举措,但自己又怎样开口呢?这真是老虎看着刺猬,一时倒有些无从下口了。
既而一想,这件事当事人既然怕张扬而不愿决裂,自己不如用陪衬的笔法,做一篇反面文章,使他知难而退,不敢发作。自己答应那妇人的事也就可以算是了了。
景墨于是一步步跨上假山的石级,将近亭之半的时候。突然见那人站直了身子,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又把他的手杖用力挥了挥。
怎么?他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来意吗?
难道这一下是不是想先声夺人,含着示威的意思?但景墨估计他的年纪约在二十二三,身材也不太高,应该不会什么功夫,自己应该可以轻易对付。况且自己拳脚还算过得云,衣袋中又藏着十字短剑,要制服对方可以说轻而易举。景墨想着,就缓步走进了亭子,把帽子除了下来,拿在手中扇起风来,顺势向他点了点头。
景墨搭讪着说“热得厉害!这里倒还凉快些。”
其实假山上树木并不多,完全在骄阳的灸烤之中,并且受了荷池中水光的反注视,所以更是热得厉害。景墨这一句话的确是有些无聊的。那人的目光于是转到景墨身上来,朝着景墨仔仔细细地打量一下。他也点了点头,却并不答话。景墨一看,这小子居然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