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蛮把包裹的黑布反复观察,说道“这是盗贼的东西,虽没有标记,仆人们一定可以辨认。现在还有两件证据,可以当众公布。”他看着庞上九说“暂时请你脱下他的皮袍。”
庞上九照聂小蛮的吩咐在另一个捕快的协助下把冯云旗身上的皮袍拔了下来。
聂小蛮指着一处对李文昌说道“请世兄看他的黑色绸袄,前襟还有灰迹!这灰迹就是庙前旗杆上的灰。他去藏匿赃物时,把外面皮袍脱掉,在木头上爬上爬下,以致衣襟上染了许多灰迹,虽然揩~擦,但灰尘进入绸袄前襟的纹路里面,不易全都拍掉,他当初并不解意,现在请看这些灰尘,这是昨天我在木头上专门刮下来的,两者比较,完全一样。同时我在木头上获得一条黑丝,是从他的短袄上被钩下来的。请看这二件证据,应该相信我不是空口说白话,无中生有的罢?”
说完,小蛮从里面口袋拿出两个白色纸包。展示灰尘和黑丝。李文昌和庞上九看过,不禁暗暗惊奇,连连称赞。
聂小蛮接着说“窃贼初认为,把赃物留在木斗中,让别人怀疑是“插天飞”玩的把戏,自以为是万全之计,后来李兄世收到恫吓信,要公差看守前后门,木斗在望而贼人无法下手只能望洋兴叹。于是变更计谋,诬告花匠。现在撤去看首的差人,他又自告愿意到扬州去缉贼,正可以借机脱身,并准备在今天晚上去把赃物取出来。三四天后他就可以安然回家,虚作报告,推说抓不到贼,世兄忠厚之人当然不会疑惑,冯云旗也绝对没有责任,设计谋算得如此详细周全,可说没有第二个人了。”
李文昌听到这里,竟然伤心地叹气“唉,人心难测到这种地步,此人来家多年,没有过错,我对待他也算不薄,想不到今日有此结局,今后我不敢再信任什么人了。”
聂小蛮说“我想世兄也曾为官多年,见识广博,何以看得如此狭小?我听说古时燕赵民风一向敦厚,现在却完全相反,一般京都大城的市井风气,礼多而多半虚伪,大家趋向浮夸,民众也习惯于诡诈狡猾。我曾听朋友说,大凡京城一带的仆役很难使唤差遣,这些人表面驯良而心地险恶,往往故意施展狡绘,先骗取主人的欢心,一旦得到主人的信任,就胡作非为。现在观察冯云旗的处心积虑,当然有他的企图,假设这一次他幸运得逞,你当然仍会把他看作心腹知己。只要看你刚才袒护他的神情,就可见一斑了。你说,他是不是把你玩了?”
聂小蛮说得起劲,庞上九听得出神,他手虽抓住囚犯,但是未给他上锁子。正在此时,冯云旗突然争脱庞上九的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匕首迅速地向聂小蛮扑过去,象一头发疯的恶狼一般。
他的动作敏捷,当时形势实在险恶,假如这时分聂小蛮没有防备,一定会遭受伤害。幸亏聂小蛮还算矫捷,腾身闪避,同时景墨眼疾手快,挥拳猛击匕首,匕首才没有刺中小蛮身体,不过小蛮手腕受到了一些伤害,聂小蛮怒极,用脚狠狠踢去,正中冯云旗的臀部,差一点把他跌倒,冯云旗还想举起手臂回击,庞上九和文昌同时呼叫起来。景墨亦是怒极便从后面猛击冯云旗的头部。
冯云旗头上挨了苏景墨全力一击,打得他眼昌金星,七荤八素,略作停顿,聂小蛮乘机夺走冯云旗手中的匕首,将它丢在正堂屋的角落里,然后用力踢向他的胸部,景墨也一拳打过去,最后冯云旗就扑倒在地。
这时候,旁观的两个捕快看见窃贼倒地,匕首丢掉,已无危险,使争相上前擒捕冯云旗。
庞上九抖缩地走到前面,说道“大人伤得厉害吗?这都是我的罪过啊,我的罪过!”
苏景墨见小蛮臂上的鲜血,流淌不止,立刻自己拿出手巾包扎起来。
聂小蛮这才松一口气,说道“伤得不厉害,把这厮用链子锁了送到衙门里去,现在证据齐全,盗窃之罪,可以定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