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才知道这少年就是陶陶的堂弟致宁。
致宁笑嘻嘻地说“哥哥,你自己不是常常说不怕鬼的吗?现在怎么样?我跟你玩一下,你怎么就这样害怕起来?哈哈哈!”他放下了面具,拍着魏陶陶的背。
魏陶陶僵立在书桌旁边,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分明又是惊喜又是惭愧。
魏致宁又把藏在背后的左手伸了出来,手中执着一把雪亮的洋铁做的玩具刀。
他又道“这把刀不是你同我一块儿到城隍庙里去买的吗?你想这把刀可能够杀人?居然让你怕成这样,看来我扮得不错。”
致宁把刀挥舞一下,向陶陶扮一扮鬼脸,便格格地笑个不住。周妈和陶陶呆木地面面相觑,都窘得说不出话。聂小蛮便拍拍陶陶的肩,解围道“少年郎,现在你可以明白了。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我早料是你的弟弟们跟你玩,你不相信。”
小蛮顿了顿,又说“好了,现在你安安心心地睡一觉罢,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他又回头向周妈道”你以忠心爱护小主人,动机本来是不坏的,不过你为了偏爱的缘故,无中生有,胡乱猜疑,那是要不得的。现在你得了这一次教训,不可再存着无意识的贰心,反而引起家庭间的纠纷。正所谓‘疑心生暗鬼’,你应当切记着这一句老话。“
聂小蛮重新穿上了他的半臂,向景墨点点头。
“景墨,你也尝到了快失传的名菜姜汁蟹鳖,饭后又有这一番消遣,总可算不虚此行罢?你先回去,我还要和魏希贤先生谈一谈。”
景墨等聂小蛮回馋猫斋之后,照例要叫聂小蛮解释他的破案经过。
聂小蛮正坐下,那只象牙黄就踩到他的怀中,打了个圈舒舒服服地卷成一团,似乎也要听听事情的原委。
聂小蛮说“我起先听了魏陶陶的话,就觉得这年轻人的神经有些奇怪,已经深信有鬼。我知道这件事不是用言语可以解释的了,就跟他去走一趟。我见了陶陶的叔父魏希贤,觉得他虽然脑筋守旧些,却是一个和善的老派商人。不像会干吞产残害骨肉的人。我又把管门的吴三问了几句。吴三人还诚实,最喜欢的就是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讲神魔志怪。他也还有些少年气,我寻不出他有什么不良的目的,故意要惊吓他的小主。”
说着那象牙黄把尾巴一扫,小蛮把它抱高了一些,继续道。
“后来我在陶陶卧房中发现一盏走马灯,客室中还有许多掷炮的散纸,都是新年中儿童的玩具。除此以外,窗口下面的白~粉墙上,又寻得一个被衣服磨擦过的痕迹。因此种种,我就确定了我的推想,料定陶陶在窗上所见的黑脸,一定就是儿童们在新年中所玩弄的假面具。”
景墨说“这个推测你当时就想到的。你曾怀疑陶陶的两个弟弟闹把戏。”
聂小蛮应道“是啊。难道那少年所处的环境太陈腐恶劣了,先后两个佣人都是讲鬼故事的专家。做家长的非但不加干涉,竟也参加旁听。人如果不受正道的影响,那么鬼怪的印象便深深地印刻在少年的大脑中,渐渐地入于执迷的境界。唉,景墨,家庭教育是多么重要啊。”
他稍稍叹一口气。
景墨点点头,又问“你确定了这推想之后又怎么样?”
聂小蛮继续解释道“我从那粉壁上的痕迹推想,似乎那人带了面具,立在窗口外面,还及不到最下一格窗框,故而踮起了足尖。身子贴着墙边,才留下那磨擦的痕迹。我把陶陶的两个堂弟攸宁致宁叫来问一问。他们俩起先还抵赖,后来我到楼上去寻得了那假面具和假刀,致宁方才承认。他说他因为听了鬼故事的缘故,才生出装鬼的主意,跟他的哥哥玩一玩。”
“那么致宁的来踪去迹怎么样?怎么会无影无踪?”
“那也是很简单的,说破了不值一笑。你也看见过那客堂,大而空虚,夜间既不点灯,当然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