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一脸庄重地将卷轴打开,一字一句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着左都督陆炳赴辽东公干,凡辽东各处官吏军民悉听调遣,若有违令不遵者,该员可便宜处置。钦此。”
陆炳读完圣旨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卷轴放回到锦盒之中。那名锦衣卫躬着身子,双手捧着锦盒,慢慢退了回去。陆炳这才将冯彦卿扶了起来,口中说道:“皇上颁下的这道圣旨,冯大人听明白了没有?”
陆炳话音方落,冯彦卿急忙躬身说道:“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陆大人到辽东主持大计,正是下官及手下将士之所望。由大人主持抗倭大计,咱们必定能够旗开利用,马到成功。”
厉秋风冷眼旁观,见冯彦卿大拍陆炳的马屁,压根没有了丝毫骄横之色,心中暗想,陆炳虽然做了左都督,位高权重,可是压根没有立过军功。如冯彦卿和张贵这等百战名将,却被陆炳压制,于官兵士气来说并非好事。长此以往,必定弄得将疲兵弱,又如何抵抗蛮夷侵扰?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冯彦卿接着说道:“眼下倭寇大军云集于东辽县海岸,人马数倍于咱们。但是倭寇只有步军,咱们却有数千马军,还有三四千名蛮子助战,以万余马军对战三四万步军,若是筹划得当,未必没有胜算。下官以为与倭寇在海边厮杀几场,迫得他们逃回船上,远遁扶桑,从此不敢再到辽东骚扰,小觑天朝上国,或许并非难事。”
冯彦卿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留意陆炳的脸色。只见陆炳神情平静,一直没有丝毫变化。冯彦卿见陆炳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心中颇为忐忑,说话越发谨慎。只听他接着说道:“这些只是下官的愚见,不当之处,还望陆大人指摘。好在眼下由陆大人主持抗倭大计,下官等人惟陆大人马首是瞻。只要陆大人吩咐下来,下官必定遵命行事。”
陆炳听冯彦卿说完之后,点了点头,看了冯彦卿一眼,口中说道:“听冯大人话中之意,似乎以为要将跨海来袭的倭寇杀得片甲不留,并非易事?”
冯彦卿听陆炳如此说话,心下大惊,暗想陆炳位高权重,不过毕竟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不晓得军机之事。若是他以为自己畏敌避战,心中忌恨,一道折子递了上去,只怕自己官职不保。是以陆炳话音方落,冯彦卿急忙躬身说道:“下官并非畏惧倭寇。只是倭寇此次跨海来袭,几乎尽起倾国之兵,又将战船停泊于海上,一旦情势不利,便要上船逃走。咱们只有马军和步军,并无水师助战,若是倭寇上船逃走,咱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乘船追杀。是以想要全歼倭寇,不是三军不肯用兵,实在是力有不逮。”
冯彦卿说到这里,偷偷看了陆炳一眼,见他听得甚是仔细,脸上也没有露出怒色,这才略略放心,接着说道:“若想将倭寇聚歼,除非接战之初佯装溃败,诱使倭寇离开海边,一路追杀咱们。待到他们离得海边远了,咱们再想法子将倭寇剿杀。只是东辽县到处都是山丘,极少平地,想要寻一处妥当之地埋伏兵马,聚歼倭寇,势比登天还难。下官一点愚见,自知并不妥当,还请陆大人多多指教。”
冯彦卿这番话说得甚是圆滑,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厉秋风听了之后,心中只有佩服的份儿。陆炳听冯彦卿说完之后,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冯大人是百战名将,想出的计谋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本官名义上是左都督,其实于战阵之事所知不多,岂敢在冯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妄议军机?不过听冯大人说话,本官也知道要将倭寇一举俱歼并非易事。若是不管不顾地与倭寇死战,即便侥幸获胜,只怕将士损折也会十分惨重。而倭寇残兵却可以上船逃走,压根无法杀得他们全军覆没。如此一来,朝廷只知道冯大人损兵折将,却不晓得倭寇遭遇大败,狼狈逃走。到了那时,若是朝廷中的龌龊小人参了冯大人一本,只怕冯大人会有大麻烦。”
陆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