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歌声,那一叶扁舟已经到了苏幕遮的眼前。
唱歌之人忽的一怔,很是喜庆的圆脸看向苏幕遮这里,一双眼几乎眯成了缝。
只是这一照面,歌唱之人便让人心生善意。
那人轻轻抚着船舷站正,遥遥朝着苏幕遮这里一拜,双手互掐,捏子午阴阳诀,淳厚的声音将苏幕遮自愣怔中惊醒过来。
“嗬!敢问是哪一届幽冥府君当面?这是要往何处去?”
闻言时,苏幕遮脸上却尽是茫然。
混沌之炁的侵蚀太可怕了。
已经让苏幕遮忘却逝去多少时间,又经历过多少事情,甚至忘却了出身来历,忘却了自己。
看着苏幕遮愣怔茫然的表情,那道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难怪,原来小友非是府君,是我看差了,你只是有着与幽冥府君相似的法与炁,也罢,小友如何称呼?”
听见这话的时候,苏幕遮迟滞的脸上像是终于有了表情,他忽的轻轻咧嘴,竟也学着那道人的动作,双手互掐,捏起子午阴阳诀,朝着道人遥遥一拜。
“我……我号太元……”
“唔,元是太元子小友当面,这是从何处来?”
“吾……吾不知……”
“那,太元小友是要往何处去?”
“吾……亦不知……”
苏幕遮苍白的脸上,眉宇间渐渐皱起。
他似乎很困惑。
困惑四方的混沌之炁,困惑自己缘何存在,困惑于当面道人的种种疑问。
他恍若彻底失去了过去,也再难看见未来。
苏幕遮这般接连回答了道人数问之后,那圆脸胖道人便只是凝眸端详着苏幕遮,似要从这具苍老的身躯上看出花儿来。
两人便这般沉默下来。
约莫四五息的时间,苏幕遮忽的抬头,看向圆脸胖道人。
“小友如何称呼?”
闻言,那道人哑然,苏幕遮所言,分明是自己先前所问。
道人大笑一声,继而说道“我非小友,花开花败,潮起潮落,一界生,一界灭,旁人说是一会元,我来观时却道是一岁罢了,这般算起,我已七十七岁,你怎么也要唤我一声道兄的。”
苏幕遮闻言,只是木然的点点头,他仿佛已经彻底痴傻,真切的忘了许多事情。
“那……道兄如何称呼?”
“吾名七桑子。”
“道兄从何处来?”
“贫道自大罗法域而来。”
“道兄要往何处去?”
“贫道去寻一失踪不见的凡尘阳世。”
“哦。”
如是三问,与七桑子先前所问如出一辙。
苏幕遮像是在学习,在模仿。
一切戛然而止,苏幕遮又愣怔在原地,不言不语。
那七桑子只是大笑。
“小友,吾还有事,就此别过,漫漫长途,若是觉得无趣了,何不坐而垂钓,也平添些闲情雅致啊!”
七桑子的话语之中似是蕴含着某种道韵一般,闻言的瞬间,苏幕遮便下意识的反问道
“这莽莽混沌,无上下之别,无宇宙之分,何来海潮,何来钓竿,使我垂钓?”
“哈哈哈!”七桑子抚掌而笑,捏着折扇朝着苏幕遮身前一指,“太元小友,你再去看!”
最后四字说出口时,忽的如雷霆一般自混沌之中炸响,又如洪钟大吕,一字一颤,狠狠敲入苏幕遮心头。
四字回音缓缓消弭之时,苏幕遮便听到了绵绵海浪之音,再抬眼看时,浓重的混沌之炁,如海潮之上绵延不绝的水汽一般氤氲在四维。
再低头看去,不知何时,苏幕遮手中,已经握着一杆钓竿,有时恍惚之间看去,那钓竿又像是浮尘。
看看手中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