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怀不答,只淡淡说道:“洪大人可率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前去接应最先败走而回的先锋军,里面或许有岳大将军。”
洪定微惊:“你命先锋军故意落败?为何?”
雪怀:“洪大人属于岳将军麾下,只做好接应即可。”
洪定这下反应极快:“你没有命帼英军出战我就觉得不对头,原来是保护我们将军?完全没有参与到对抗北庭军的战斗中,就完全没有责任,是吗?现在去接应还有一些回护之功,是不是?”
“但这样一来,也没有任何大功了……”洪定嘟囔着算计,“先前治瘟之功怎能与抗击北庭相比——你这和尚!是想把这功劳都堆在惠王头上吗?!”
雪怀淡淡看他:“岳将军需要安静休息,洪大人请回。”
洪定忿忿盯了雪怀一眼,压低声音道:“原来是惠王的心腹吗?还一直装着没有依靠任何势力?惠王到底在哪里,给个准话!让他出来相见!”
雪怀平静的语调中氲着冷淡:“如果我知道惠王在何处,绝不会假扮他。”他抬手做“请出”的手势,“洪大人请回。”
洪定沉眸盯了他一眼,再次看向岳棠,语气平缓了不少:“过两日我再来看望。”
雪怀不置可否,待洪定走远后,轻轻合上了房门。
三日后,先锋军半数败逃而回,北庭军攻入大夏境内超十五里。又半日后,北庭军被宋陈二将率军从斜后方分两侧突袭,搅乱了北庭大军的攻势并令入境的北庭军后退相援近十里。再又五日,先锋军使用水车所喷射的掺有疫毒的水雾开始显现功效,北庭军半数出现发热呕吐及肌肤溃烂等症状,战斗力大减,再次仓皇撤退,却又被大夏兵士挂出的“缴械投降者即获解药”的幡信所吸引,有近千人立时缴械进入大夏军营,其余者因首领大肆责罚不知进退而人心惶惶。
消息传回兰溪时已是傍晚,惠王府邸一片欢腾,金世通亲自落笔写下向朝廷表功的折子;常愈在药材库中拣选最后的解毒及调理药材,心里想着若是金世通知道自己因雪怀同时服药而并未能让岳棠缠绵病榻,不知要如何惩处自己,心里惴惴不安;洪定在返回兰溪的先锋军中没有发现岳松,向前线发出的寻找岳松的信函皆被回应“没有发现”,他心里不安之下再次探望岳棠,却又因岳棠大病初愈仍然虚弱而不愿过多打扰,迟迟没有个决断。
接连几波兵士奉了金世通的命令来寻雪怀过府议事,雪怀却像长在了这医馆内室,无论如何不迈出一步。金世通气恼又无奈之下只得命人来回传话,一时间这医馆俨然成为临时指挥枢核所在,城中无不传言帼英将军即使在病中仍能大败北庭,许是天神下凡。
这日夜,大雪纷纷扬扬没个停歇,一行色匆匆之人进入了医馆。解开大氅抖落满身风雪,神色凝重地敲了内室的门。一敲之下才发现门是虚掩,推门而入后看见雪怀微微侧身地站在床塌边,低声指导着一个民女为岳棠更换腹部伤处药物及裹缠纱布。几乎是这敲门之人入内的同时,雪怀当先一步挡在了岳棠裸露肌肤处的前面,完全遮挡了来人的视线。
来人对雪怀颔首致意,雪怀也同样回礼,两人静静等待那民女为岳棠换药结束收拾停当,雪怀对民女道谢,又道:“劳烦姑娘下次进来之后记得将门关牢。”那民女瞥了一眼来人,连忙点头称是,很快走出去了。
雪怀仍然站在原处没有挪动的意思,静静看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