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手徒弟,二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默了半晌之后,最先沉不住气的徒弟开口说道
“师父,那胖娘们咱还杀不杀啊?”
“杀个屁!没听林先生说吗?咱行里的祖师爷都只射了九箭,莫非你小子敢欺师灭祖不成?”
“是是是!这娘们命不该绝,咱爷们就好心放她一马!”
“命不该绝个屁!你就站在这,用这群不要命的“黄狗”好好练练准头!”
头上挨了师父一巴掌之后,那位年轻的副射手一边拉弓放箭,一边嘟嘟囔囔的发着牢骚
“又不是我射歪的……凭啥罚我呀?”
射术教官老脸一红,也默默的抄起了自己的弓,忍着臂膀传来的酸痛乏力,与徒弟一起参加了这场实战训练……
南侧城墙御敌的长弓手们,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楚明白。那些相信鬼神之说的将士们,自然不敢找凰女转世的萨尔迪麻烦;而不信鬼神之说的人,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人落下个欺师灭祖的口实来!
在敌军有意避开之下,身穿火狐狸皮氅的萨尔迪,竟真的在战火纷飞的城南战场上、成功横穿而过!虽此行也谈不到毫发无伤,可单凭她那一副足矣羞煞万千男儿汉的铁骨钢胆,也足矣在这片战场之上,留下自己的姓名了。!
萨尔迪牵着那匹同样毫发无伤的母马,终于来到了混同江畔。平静的江西岸边,正停靠着一叶扁舟;小舟上站着一位五官俊朗、眉宇间却蕴含着几许忧郁的中年男子,正在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她。
“麻烦船老大,我想去河对岸见个朋友。”
“你这个妇道人家、能付的起船资吗?”
“船老大莫怕,早在我奔赴幽北之前,夫家已准备好了船资,相信足够摆渡之用。”
“那就上船吧。”
此段的混同江,水面并不算宽;在风和日丽的大晴天,两岸也称得上是隔江相望。两个人,一匹马,一叶小舟,上船才不足半刻,便已经抵达了混同江东岸。
船才刚刚停稳、业余摆渡人李子麟,便立刻跳下船板,手脚麻利地栓好了船绳,又亲手架稳了木板,对萨尔迪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
“夫人,可以登岸了。”
一刻钟之后,盔甲齐整、英武不凡的李子麟,在中军帅帐大开宴席。齐元军中凡是有将军职衔的主官,全部列席作陪;而萨尔迪才刚刚进入帅帐,眼前便有一道杀机四伏的窄路,正在等着迎接她的光临。
帐中西侧首席之位,眼下空空如也,显然是为来客准备的。从萨尔迪站的位置计算,两地相距仅有十五步而已;然而列席两侧的将军们,人人都腰悬利刃,眉宇间也吞吐着凛冽的杀机,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萨尔迪,仿佛只要有一个意外的声响,他们都会随时暴起杀人一般!
若是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要么就根本不知其中凶险,兴高采烈的列席而坐;要么就察觉到了帐中的凛然杀机,立刻被这十几位战将吓软了腿脚;然而萨尔迪可是刚刚横穿人间炼狱而来、又亲眼目睹了无数条人命的消散与逝去;区区目光,又能耐她如之何呢?
待萨尔迪仿佛信马由缰那般、挂着慈祥得体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坐入自己的位置之后,所有的将军们便立刻站起身来,对她双手抱拳施礼,并鱼贯走出中军帅帐。
李子麟听到外面的一声轻咳之后,这才略带抱歉的对着萨尔迪拱了拱手
“夫人莫怪,早在混同江畔之时、李某人便亲眼见识了夫人的气量;但今日你我所谋,毕竟不仅关乎于李某一人的身家性命;这些将军们总还要眼见为实,才会觉得放心……”
“李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你们男人的事,我不懂,也不打听。这次我只是来看望三个儿子,顺便帮大汗带来一件东西,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