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的面色已经相当难看,差不多跟酱猪肝一个颜色了,赫连嫣然却并没有停下的打算。
“还敢打着‘劝谏’的幌子来说事儿,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身份?水部、粮部,原来都这么清闲的吗?
赈灾的粮食如何下发的章程已经制定好了吗?疏通河道排除隐患防治再次决堤的法子商议妥了吗?放着紧急的正经事不做反而操起了御史言官的心了,怎么着?这是都打算去都察院当差了?
好说呀,要不要等左都御史虽钦差巡视回来就请他给看看手下还有没有适合几位的实缺?
你们这就可以回去着手写辞呈了。
放心,我负责催着你们上峰加紧批复,我不行还有钦差,钦差不行我还可以去请示陛下,无论如何也得叫几位如愿以偿了才是。
连普通百姓都知道‘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你们这般越俎代庖,存的是什么居心?不知道叫都察院的御史们听说了又该做何感想。
正经的言官都没说话,要你们在这儿做跳梁小丑多管闲事?
朝廷天天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给钦差添堵给赈灾拖后腿的?你们算算前前后后已经耽误钦差几天功夫了?看不见外面成群结队的流民还饿着肚子流离失所吗?
朝廷派你们来时干什么的?不想法子如何安置灾民兴修堤坝,每日里就知道堵着钦差拿行事规矩念叨好几个时辰,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
真该叫你们也去流民的日子,好好尝尝三餐不继无处容身的滋味。省得这一天天的都要闲出病来了。
要不然就打今儿个起把几位的一日三餐减成两顿,什么荤的、油腻的都去了,精粮细米也都免了,过上一段吃糠咽菜的日子,看你们还有没有气力红光满面的尽在这儿找麻烦!”
赫连嫣然这一长串数落令几人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羞愤交加。他们为官多年,还从来没从被人这样斥责过,简直是把脸面扔在地上来回践踏。其中一位年岁大的差点儿当场犯了心疾。
被人好一通辱骂却丝毫不能辩驳,这商贾之女实在可恨,但是她所说的哪一句话却又都没有错处。
他们打着“劝谏”的旗号向白盛说叫几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大概因为白盛太过平易近人的随和态度令他们得意忘形了,竟然对指责钦差这件事上瘾了。天天来“劝谏”,的确是越权了。
若是被赫连嫣然抓住这点大做文章,丢官倒不一定,但降职确是没跑了。
再加上他们放着赈灾的紧要事不做,日日来钦差眼前点卯,只要白盛对皇帝说一句耽误了他公干,那他们的乌纱可就真的难保了。
今天实在是失算,原本还想着趁白盛不在,好好惩治一下这个商贾之女,做个套让她钻,没成想确是打雁多年终叫雁儿啄了眼,千不该万不该竟招惹了这比谁都难缠的商贾之女,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脾气这气势,比起皇帝也不差什么。早知道今日出门就该先看看黄历,遇上这个煞星,真是诸事不宜。
顾水部几人只敢在心里暗暗骂上几句,再三权衡利弊,还是决定今日先忍下这口气,暂避锋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来日寻着机会,定要好好的报今日之耻!
于是,几人冷着脸道了声“下官告退”便要拂袖而去。
“站住!谁准你们走了?”眼见形势不利就想息事宁人,赫连嫣然可没打算就此放过这几个找茬儿的老家伙,提高了音量冷声道,“这是在跟我甩脸子呢?真是笑话!
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我是陛下亲封的二品县主,协理赈灾事宜的副钦差!我让你们走了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之分?
赵侍卫,把人给我看住了。我倒要看看,今天没我的吩咐谁敢离开这屋子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