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和娘都春秋鼎盛……”
何肆勉强笑笑,故意打趣道:“听我二姐说,你最近老是叫她去打酱油,我该不会是要有弟弟妹妹了吧?”
何三水却是拧巴着一张老脸,饶是何肆都这般没大没小了,他也没有一点往日的火爆脾性显露。
何肆敛起笑容,安慰的话实在苍白无力,自己尚且不信,谈何自欺欺人?
不如认真些,何肆说道:“爹,冰不措不寒,胆不试不苦,我远比你知道自己惹了多么恐怖的存在,度过这劫可能很难,我完全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去,但是保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求活,因为我还盼着和我姐,和宝丹成婚,还要给你俩养老,还要你和娘抱上孙子孙女……我想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想做的事情现在只有一样,就是我不想死,我已经成功活下来一次了,虽然代价有些凄惨,你也看到了,但至少证明,天老爷并不是绝对的高高在上,更不是言定生死,无可违抗的存在,就算千难万险,只要不拖累你们,我都只当成是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罢了。”
何肆的肺腑之言,掷地有声,没有一丝动摇,何三水听着,身子又是猛地颤了颤,何肆反握住父亲的胳膊,一时分不清是他扶着儿子,还是何肆扶着父亲。
何肆知道,自己这个平日不苟言笑,一脸凶相的父亲,可没他表现出来得那般刚强。
两人来到最里头的城隍殿前,庙内正殿名为大威灵祠,供奉京都城隍庙神,再往后的寝祠大殿有抱厦三间,其中一间,就是供奉刽子手的各类屠刀。
城隍爷殿上挂有“纲纪严明”“护国庇民”“发扬正气”三重大匾。
两边则是“善行到此心无愧,恶过吾门胆自寒”的楹联。
皆皇上御书,是太上皇陈符生的笔墨。
父子俩步入殿中,城隍庙外头热闹,里头却是不见人迹,连香烛味都淡薄得很,想来这位歆享香烟和牲祭的城隍金身,应该是吃了一段时间的清灰冷灶了。
人急烧香,狗急跳墙。既见城隍,为何不拜?
何三水就要拉着何肆行礼。
何肆遂了他的心意。
我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信什么?
毕竟昨天还在蝙蝠寺拜药师佛呢,今天就来城隍庙拜城隍爷了。
他好像一个什么都信,本身却又什么都不信,或者谁灵信谁的小人,首鼠两端,摇摆不定。
不过昨个暂时击退天老爷之后,药师佛倒是真显灵了一下,叫自己看到了东方净琉璃世界,还帮自己彻底化解了恶堕阿鼻地狱的业报。
而这城隍爷,可不是愿为众生解除疾苦,使具足诸根,趋入解脱的存在啊,他老人家没这么大的慈悲舍喜之心,主张赏善罚恶,宽猛协中。
所以有“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扶身正大,见吾不拜有何妨。”的说法。
巧了自己身怀天魔外道,昨天还吃了不少血食,现在身上还揣着一大颗呢。
这霸道真解贪恋的血食,和寺庙牲祭的血食可不能混为一谈。
若城隍爷真在天有灵,大概也会判定自己是个存心邪僻之人吧,或许还会大显神通,摧折恶类呢……
如此自娱自乐的想法,或许有些大逆不道,却也显出何肆几分自知之明。
不过话虽如此,何肆礼数依旧充足,跟着父亲上香叩拜,却是什么也不求。
不仅何肆自己不求,甚至忽然福至心灵,传音入秘道:“爹,您可千万别求什么保佑小四平平安安逃过一劫的话,这因果可太大了,只怕香火愿力都淬上毒了,城隍爷闹了肚子,咱吃罪不起。”
何三水听闻儿子的危言,面色一变,不知是不是何肆说晚了,还是从步入这城隍庙起,何三水就心有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