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之喝完后,将茶杯放在一边,风度翩翩地笑道:
“在下已经证明过此来诚意,将军心中可以无忧了。”
他换了另一个空杯子,再次斟满了茶,递放在孟遇安面前,颇有深意道:
“将军如果有心望北,就饮了谢某这杯茶。”
听了他这句话,孟遇安才逐渐明白过来:谢凝之这是来劝降自己的?
孟遇安觉得甚是好笑,正气凛然道:
“我有心望北,却不是这么个望法。若喝杯茶就能重见江北,我要这手中剑有何用?”
她一边说,一边取下腰间佩剑,轻放在茶桌边沿处。
谢凝之垂睑看了一眼佩剑,复将目光汇聚在孟遇安脸上,浅笑道:
“在下与将军多年故交,犯不上戾气这般大吧?”
孟遇安波澜不惊:“我只是放了下剑,就叫‘戾气大’;那么谢公子处心积虑想置我于死地,又叫什么呢?”
“在下何时想置将军于死地了?”谢凝之面不改色。
“公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孟遇安讥讽道。
“如果将军指的是芙蓉榭那件事,”谢凝之平静道,“那在下只能说一声抱歉。可在下可以发誓,从未对将军起过杀心——包括现在。”
孟遇安冷笑了几声,摇头道:“我最佩服谢公子的一点,就是你的脸皮是真的厚。多少层面具戴在你的脸上,我实在是看不清这底下的真面孔。”
“那我就当做是将军对我的夸奖了。”谢凝之谈笑风生。
孟遇安有心套谢凝之的话,便从怀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那块刻着山羊的青玉玉佩,放在谢凝之手边:
“她宁可自尽,也不吐露分毫关于你和北燕的事情,当真是义贯金石。”
谢凝之看到玉佩,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死了?”
“是啊,”孟遇安唏嘘道,“主动撞在我的剑上,就死在我面前、我怀里。”
谢凝之的眉目和下颌开始轻微抽搐,手指不自觉地摸上了玉佩。孟遇安观察到了,随即说道:
“谢公子看起来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无情之人,为何一直都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呢?”
孟遇安看他似有所动,又加了一把力:“芷姑娘,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你。”
谢凝之卸下伪装不过刹那,就又戴起了面具,挂上了得体的笑容:
“将军今日单刀赴会,不是想来与在下诉说风月的吧?”
孟遇安把尉迟苒和陆幼芷两张牌都打了出去,只让他触动了须臾,没了感情牌,索性直接摊牌:
“那我与公子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塞北的这杯茶,我是饮不下的,谢公子就留着自己喝吧。”
孟遇安提剑转身欲走,被谢凝之一声叫住:
“将军还没有听在下的条件,就这么急着走,未免太轻率了。”
孟遇安停下脚步,对谢凝之侧目而视:
“高官厚爵,金银财帛,我都不稀罕。谢公子觉得还有什么条件能打动我呢?”
谢凝之笑如朗月:“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要是在下还用功名利禄来诱惑将军,就白与将军相识一场了。”
“那就请公子说说你的条件吧。”孟遇安又坐回了蒲团上。
谢凝之抿一口茶,开始了长篇大论:
“夏桀残暴,商汤杀之;商纣无道,周武伐之。秦始皇纵然一统天下,但也因后期为政不端,二世而亡。两汉国祚四百年,气数尽后亦有三国之纷乱;大祁结束纷乱有功,但气数到了现在,怕是也要尽了。”
孟遇安皮笑肉不笑:“谢公子这是给我上历史课呢?”
谢凝之舒缓道:“在下只是想说明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