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的小小一团,窝在玉衡子怀里,尽量去感受关怀的温度。 玉衡子眸中泛光,千百年不曾如此动容。 揽着人,往前靠了一步,给人搂紧。 . 星夜沉没之前,彩鲲从蔷薇花云中潜出,天边渗出一道橙色破晓霞光。 弯弯潺潺的唤萤溪从月轮山崖垂落进界墙前十里树林,映着唐四夕的脸。 他看着自己缩小的身体,冷静地脱了衣服,换了自己做的粗麻短袖短裤,从灏瑒袋里掏出一把短刀。 这张陪了他二十多年的,清秀又有少年气的脸,乖乖的,帅帅的,生气起来还有点凶的样子,他仔细看着。 五官立体,棱角分明,有一股怜爱世人的圣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他就是恨,恨水中倒影,恨该死的宛宛类卿,恨他的脸,一颦一笑,跟洛泞的一样。 恶心至极。 刀尖停在颧骨,嵌进皮肤,闭眼,狠命划了一刀。 皙白皮肤开绽出一条小小沟壑,渗出一片晕开的血水。 血水淌过脸颊,掉进水里,泛出小小的血色涟漪。 唐四夕没停手,麻木没有痛觉,继续一刀,再接一刀。 直到血肉模糊,几十条伤口戳烂了脸,没有一块好皮可以下刀,面目全非。 下颌挂满血滴,一滴又一滴,顺着脖颈,落在衣上,染的斑驳一片。 精心修剪的长发握在手中,毫不犹豫地一刀裁断,扔进水里,看着它飘走。 近两年的时间,蓝望泞一点一点,将他改造成洛泞的样子。 洛泞的口味,洛泞的穿着,洛泞的长发,力求分毫不差地复刻,养在身边。 最初的唐四夕,在这一刻重新生出来。 褪去所有身份,不是替身,不是王妃,不是谁的伴侣。 就只是他自己,一个自由自在的自己。 界墙环了整座鬼域堡,需要守卫的地方不止一个断崖,云茶给他的地图记录了其他守卫石像的位置。 他顺着界墙一直走,在另一片旷野发现了一个——一只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傻不拉几的夜叉。 夜叉智商不高,但警觉性不差,王妃身高样貌数值在鬼域堡不是秘密,没人不认识他。 不过这张脸已经毁了,身高也缩小,穿的破破烂烂像逃难似的。 他想赌一把。 夜叉石像背着身看下面的酆都城,思念往昔还是小石像的时候,脑袋就被一颗小石头打中。 它不聪明地回头,唐四夕踉跄地扑到脚下,恐慌地往里爬。 “不要,我不要出去,我好不容易进到鬼域堡的,我不要出去!你走开!!” 演技精湛,石像夜叉慌了,当真以为守卫不当失职,揪住唐四夕衣领甩出界墙。 “嗡——” 一大片冷味儿带着潮湿贯穿席卷,温度抖的下降几度,从四季如春的鬼域堡脱离对接,刹那刺骨。 唐四夕被甩的很远,在草地上上滚了几个身才停。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扭扭脖子,瞧着几十米外的界墙。 “不想见,就永远别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