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说了,连连挥鞭,打马而去,不忍回头再看李昕一眼。行了十数里,朝前望望,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只向着太阳的方向,信马由缰,等马儿跑累了,才放缓了脚步。过数日,李煜与李成梁双方过文书,宴喜过红,将嫁妆准备停当,择良辰吉日,迎娶过门。那一日林战站在阳梅山庄对面的高坡之上,看花轿从面前经过,一时泪眼朦胧,愁肠纠结,大叫一声,“为何天不怜我!”策马狂奔,心道,“老天,你让我娘离我而去,让妹妹离我而去,又让我爹爹不见了,再饶我一身毒痛,为何再让我失去昕儿……”说到这里,便将一腔积忿化作一股气流,豁然长啸而出,悠悠扬扬,凄厉悲绝,响彻云端。不知日期后是否还再见到昕儿。
心中暗骂自己自己明明喜欢昕儿,却不敢说出口来,真是懦弱小人。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为何轮到这事偏偏不能,心里想什么却偏偏不敢说出。又想这次错过了昕儿也就罢了,也是天命难违,往后若是再喜欢上哪一个姑娘,一定要当面向她说出来,免得再暗自后悔。又想,唉,现在是如此想,只怕到时又不知该如何对人家讲了,一看别人的眼睛就心发慌,突突乱跳,心神不安了。
一路狂奔不止,前面有一小镇渐渐近了,林战的小红马奔也奔得疲惫,奋蹄渐缓,林战忽听有人叫他道“林少侠,赶去何处,何不下马稍事歇息片刻,你我对饮几杯。”林战勒住缰绳,定睛看去,竟是天山派天城四大天王之首的成舍谁。
成舍谁那日见林战年纪虽小,为人却是极为仗义,对他怀好感,今日正一人独饮,酒兴正高,意味犹长,忽望见林战单身匹马,独自在街上徜徉,便招手遥相邀约,欲一同大尽酒兴。林战一眼就认出了成舍谁,他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虎气生威,此时心中正堵,有人邀请岂有不痛饮三百杯之理。便道“原来是成大侠,今日有缘,理当不醉不休。”下马将缰绳交与店小二,阔步走进店里,坐于成舍谁对面,想起三年前陈抗鼎喝酒的冲天豪气,接过成舍谁递来的酒碗,也不客气,竟自一饮而尽。成舍谁看他喝了个底朝天,豪爽之至,心中早已视为同道中人,便道“林兄弟好酒量,大哥也陪你饮一杯。”林战看了看成舍谁,鬓角已是白发渐露,还称自己兄弟长兄弟短的,在江湖中行走都似这般称呼,也不以为意。待他举起杯,林战也不说话,又跟着喝下一碗。成舍谁见他脸色不对,便道“兄弟可有心事,不如说出来与我听了,省得闷在心中烦燥。”林战第三碗又喝下,那平时喝下只觉得呛辣的酒水今天喝下时却甘饴如澧,分外的美。成舍谁一再追问,林战才答道“天下谁人没有父母,谁人没有亲友?今天我林战却落得如此凄惨,一人独身零落,父母不在身边,结交的朋友一个个离我而去,还不如这碗酒,能落进别人的腹中温暖别人的肠胃。”
成舍谁接说道“林少侠,成某秉性孤傲,喜独落不喜结群,于江湖中结识的人倒是不少,自量能配称得上朋友二字的却寥寥无几。自上次见到少侠仗义执言,舍己为人,心中好生敬佩少侠为人,这世上能毫不言利救助不相识之人的,却是少之又少,少侠行为坦荡。若不嫌弃,我成某愿与你结为生死之交,这样一来,你也有了朋友,我也有了朋友了,岂不好哉。”
林战听了,道“嫌弃?成大侠说到哪去了,我林战行事向来单纯,素无城府,能得成前辈赏识已是知足,又承蒙赐酒相邀,心下正感激不知如何言谢呢。既然成大侠不嫌弃在下,林战当然是求之不得,既成为朋友,以后成大侠不要再以少侠相称为好,听得心中倒觉得生分了许多,太不爽快。”
成舍谁言道“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以后我们便以弟兄相待,不分彼此。”林战道“如此最好。”这时天已正午,当街传来一阵阵叫卖声,纷扰不断,成舍谁嫌耳根不得清净,便道“兄弟,你我何不出去找个风清地阔的地方,又无人骚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