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交粮的时候,开始还顺顺利利,但轮到那个农妇时,人群却出现了一些骚动。
“李家的,大伙知道你先前死了汉子,成了寡妇,但你家之前可是耕着十几亩地呢,你咋不把这个稅交齐呢!”一个刻薄的声音响起,是一个精瘦的汉子,长得有些猥琐,委实没有庄稼人的憨厚。
“唉,孤儿寡母的,家中没有壮丁,这十几亩地到成了拖累,一个妇道人家的,怎么干得了这么多活,地荒废了,稅也交不上,”说话的是一个还算憨厚老实的老农。
“别说什么,她家汉子之前还在的时候,可是村里一把一的好手,干的活也是顶几个人的,占的地也多,我就不信家里还没有余粮了,说什么也得把稅粮交上,不要让我们整个村受了连坐之苦,”又一个看上去精壮的汉子说。
“是啊,李家的,也别为难大伙了,看看家中地窖里哪个犄角嘎达里有没有存粮啥的,把稅粮交上去先为好哇,也让这几位税吏大人不要太难做,”说完,那汉子还向税吏几人谄媚一笑。
税吏没搭理他,只是盯着那位不说话的妇女看。
这是一位衣着粗布麻衣,脸颊凹陷无肉的农妇,虽然经历过风吹日晒的农家活,但还是可以明显看出她年轻时也是个有些姿色的俊俏人,在这种乡野小地十里八乡也算瞧着有灵气。
早年间,妇女还是少女时,被一个在十里八乡有名的能干汉子以十斛米取回了家。
在这乡野小地,什么男人最能招小姑娘抢着要,那就是能干活,有气力的。
年轻时候,嫁给那个汉子,也算让各处小姑娘眼馋,可惜啊,汉子是能干,可是心也绝,留下个还未长成顶梁柱的小娃娃一个气力有限的媳妇就撒手人寰了。
妇女也不是不能干,可是家里十几亩地,哪能干的过来,眼看着家里的地也荒了,原本殷实的家庭也每况愈下,而且家里还有一个正是长身体的小娃娃,这生活就更加困难了。
吃的还不够,从哪里找出这多余的稅粮。
那个瘦削的农妇只是低着头,也不回嘴,以近乎认错的语气重复道“就这些了,就这些了……“
其余村民,数落的有,劝告的有,帮她说话的有,一些恶毒的私下里出主意说什么往床上一躺就什么都有了。
以前,那个男人还在时,各位还是乡里乡亲,见了面,点个头,或者是聊两句。
现在,这位平时要强的农妇却只是在乡民的声讨中头越埋越低,越埋越低。
终于,那位在乡民眼中和善的稅长说话了
“交不上稅粮,按大姜律例,当将家中话事人收押,至家中补齐,时限十日,其余同村之人受连坐,同一伍之家收押八日,同一什之家收押五日,其余同村各家收押三日。”
按照大魏刑名律法,他只负责收税,其他一概不管,这是那位法家人上台后,一他作为一个王朝官员该做的事。
税吏的话像是一句判词,之后,村民们彻底不再低声讨论。
各种难听的话像一颗颗石子砸在那位瘦削的农妇身上。
向来要强的她,这时竟呜呜咽咽的在所有人面前抽泣了起来,但是这依然没有让一些村民减缓语言的恶毒程度。
其实这件事也很容易解决,只要哪家借点多余的粮食让这位困难的寡妇将稅粮交上去,或者是各家凑一凑,这事也就过去了。
税吏交差,村子也不用受连坐之罪,回头叫李家寡妇还回去就是了。
也不是没有人想到这个,但是在那人与人商量之后,一些平时以精明著称的人就体现出了他们的“聪明之处”。
她一个寡妇家的什么时候才能还上?还是等谁给她垫一下,于是所以人都在等那个憨厚老实的人出现。
显然村子里的人都是聪明人,哪个愚蠢之人终究是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