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个念头,料想不是三百、五百块钱可以打发的了的,想着要不然就忍着心痛买个彼此相安;却不料她开口就要五千,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就是一半的价钱,也要二千多块钱。刘厚卿向来为人比方幼恽更加刻啬,哪里舍得下这种本钱!
心中踌躇,天人交战了一会,不觉得恨起张书玉来,恨她无情无义,硬敲他的竹杠。又被张书玉说了一大堆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话,心中更加焦躁,那怒气竟是按捺不住,脸色也冷了下来,冷笑道:“你们这帮人就会算计客户敲竹杠,可也要客人情愿才行。你这样胡搅蛮缠,我就是不承认,你能没有什么办法?我在上海多年,女闾想方设法花样百出的索要客人的打赏,我也见得多了,却从未看见你这种蛮横无理的人,实在可笑!我还有正事在身,也没有工夫和你歪缠,你请便,我却先要失陪了。”说罢,就要往外走。
却不想那张书玉性情本来就彪悍,发起飙来那是什么不要脸没下限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又因为刘厚卿跳槽到洪笑梅那,天天摆酒打牌,眼睁睁看着这只大肥鸭子,盖在锅里还被他飞了出去,已经是气得怒不可遏。自己不想要,扔了那是自己的面子;但是被对方仍,那就不是自己的面子,而是自己丢面子,这场子,说啥也得找回来!
人往往都是这样,出问题了,不会想自身的问题,而是往往都是追究别人的不是。
张书玉之所以突然与刘厚卿翻脸,是因为那一天在张园看见了章秋谷,心荡神驰,恨不得立刻与他深度合作。谁知道章秋谷眼界极高,她这一副尊容哪里看得上眼,所以凭着张书玉百般作态,搔首弄姿,抹巾障袖,人家就像没有看见一般,付之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张书玉在章秋谷那里碰了个老大的没趣,又羞又气,她却还不死心,想慢慢的跟着,再去打动他。刚刚走出弹子房,就遇见刘厚卿寻她,叫她一同回去。
张书玉满肚子的郁闷,只得上了马车一同回去,反而嗔怪刘厚卿不该打断她吊膀子的机会。看着刘厚卿的面目委琐,举止堪憎,越看越气,心中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便待他淡淡的,冷言冷语的讥诮。
及至刘厚卿叫局,张书玉故意迟到,等台面都快散了,催了几遍方才到来,是有意叫他知难而退的意思。
却不料刘厚卿跳到洪笑梅那里,居然就大方起来,也不是铁公鸡了,张书玉懊悔前几天不该和他断了关系,便想要撒个大网,狠狠地讹上一大笔。
同侍女伙计们商议了几天,才想出这一条计策来;预备先软后硬,要和刘厚卿大闹一场,不把他刮掉三层皮,决不罢休。
与刘厚卿打交道的这段时间,可以说她还是挺了解刘厚卿的。刘厚卿这人虽然滑溜,却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就是事情闹大,她也不怕刘厚卿去告状打官司,客人告女闾管他要钱,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听见刘厚卿这番话,正中下怀,只见她腮边泛起两朵红云,眉际横上一团杀气,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大声说道:“刘大少,你不要摆你阔少的架子,不要说你这种客人,就是比你更利害的,我也不怕。你开口闭口的说我敲你竹杠,我就算是敲你竹杠又能咋样?老实说,就凭我的身价,我那些排得上号的客户,哪个每次打赏我不都是千儿八百的。也只有你这么个土鳖,出手那么抠搜,寒酸得让人不耻,还说我要敲你竹杠。你觉得你挺有理,你不想想,你在我那好吃好喝好玩的乐呵着,还不肯出血,天底下的便宜都被你占了!你以为你是谁?就是袁世凯来了,也没有白占便宜不付出的道理!”
刘厚卿正待要走,却被张书玉翻脸,毫不留情的数落了一顿,只气得浑身乱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停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这话说的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世上没有王法的么?”一面说,一面仍想脱身走出,却被张书玉抢上前去,把刘厚卿胸前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