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富清盯着这从天而降,一道完美弧度落地,可惜没站稳,在他脚边摔了个稀巴烂的酒瓶,再抬起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房顶,陷入了沉思。思之再三,他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提醒这家人,高空抛物的危险性。于是往前走了走,轻轻扣响了沈府的大门。
听见敲门声响,沈婳见子衿子佩都在忙着伺候星洛洗澡,煮醒酒汤,腾不开手,便亲自跑去开门。
门开后,两人俱是一愣。
富清退后一步,将明瓦的灯笼往上提了提,方看清沈府两个大字,瞳孔猛地一收缩,迟疑问道∶“十四福晋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啊。”沈婳眨巴着眼睛一脸奇怪的看向富清。
富清听了这话,狐疑的退了出去,又看了一眼牌匾,确定没看错。
沈婳见他这样不禁好笑道∶“这是我新买的宅子,那匾额不作数的,这么晚了,你上我家来做什么,吃饭了没,要不要进来一起吃个饭?”
面对沈婳的热络,富清只躬身行礼,而后拿出酒瓶碎片递给沈婳∶“刚经过你家,有人扔下来一个酒瓶,这样很危险,因此特来提醒,还请福晋请出那人一见。”
沈婳自然不会交出罪魁祸首星洛,便努力挤出一个端庄的笑容,挠了挠脖子道∶“真是不好意思。家里养了一只猫,没管教好,下次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既如此,富清就不打扰十四福晋了,告辞。”富清再次躬身行礼,没有丝毫逗留,径直往前走去。
“还真是顶顶出名的冷面人啊,一句客套话都不会说。”沈婳摇了摇头,关上了大门。
纳兰富清返回家中,迎面便撞见脸色铁青的纳兰明珠。纳兰富清行了礼,唤了声∶“玛法。”便往自己屋内走去。
气的明珠将手中的拐杖敲地敲的咚咚响。“你如今越大越回去了,越发无礼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
富清对明珠的贪腐和弄权早就深恶痛绝,脚步未停,继续朝前走去。
“你给我站住,这么晚了你去哪了,是不是去鬼混了,我早就说了,不许你和那些纨绔子弟瞎结交。别学你阿玛……”明珠厉声喝道。
富清听到容若的名字冷声打断道∶“玛法,您还是少提我阿玛吧,当初您但凡仁慈一点,沈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不会失踪,阿玛也不会郁郁而终。”
富清转身,瞧见明珠佝偻的身躯和灰白的头发,终是不忍心,叹气道∶“对不起,玛法。我回来的晚,是因为去找人的。请玛法放心,那些连您都看不上的龌龊事,我更不屑得沾染分毫。”
“你……”明珠气极,咳喘起来。
富清忙扶住明珠,语气放软∶“玛法,金钱和权利真的那么重要吗?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不要再做那些事吗,颐养天年不好么?”
明珠冷笑了几声道∶“就是我想,如今,也是不能了。你但凡愿意接手……”
“我不愿意,我只想做一个如阿玛一般两袖清风的人,和倾心之人闲云野鹤,相伴一生。”富清再一次回绝。
明珠看着富清决绝离去的背影,渐渐和容若当年同样倔强的背影重合起来。他以为自己筹谋一生,挣下这权倾朝野、家财万贯,是为他们好,结果到头来,他们都怨他,恨他。
明珠浑身颤抖的吸了一口气,眼泛泪光,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
……
因天气炎热,实不能等,故第三天裕亲王便发丧,下葬至清东陵西门口外的黄花山。沈婳本想跟着同去,保泰却说来回要两天功夫,罗察尚在京中,让沈婳好好陪陪父母,因此沈婳便偷了懒,胤祯照例是要随行的。
纳兰富清因为明珠那晚生气,身体抱恙,加之和保泰交情深厚,两下一起,自然也跟着去了。
沈婳于是拿着那份花名册,觍着脸,带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