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对美食的记忆全都来自于这小小的早点摊子。
母亲给人浆洗衣服能有几个铜钱?交了租间草房的钱后,仅仅只够裹腹。
儿时每次经过这间早点铺子,大爷大娘总会招呼自己进去。有时一碗馄饨,有时一屉烧卖,从没要过自己一个铜板。
这是童年里除了母亲,对他最温柔的人了。
这时,朱大爷似乎要去后面拿东西,嘴里嘀嘀咕咕的走过,步履蹒跚。
杨晟听不真切,只能隐约听到在说什么“三哥,你看我这镫里藏身,练的可对?”
“大哥你说给我介绍个媳妇儿,可不兴骗人的!”
“我还想再杀几只妖,我想再回去葬魂原,去找回二哥的尸骨,人死也要归乡!”
…………
杨晟有些疑惑,转头问朱大娘。
“大娘,大爷说的这都是什么?”
“能是什么,还不就是以前甲子战妖那些个事,念叨了几十年,现在什么都忘了,就这些事翻来覆去的都记得。”朱大娘一脸的无奈,可是嘴角不知怎么的耷拉了下来。
“甲子战妖?”杨晟想起了婉婉曾经和自己说过的那些关于甲子战妖的事情,“死伤无数,举国慟哭”。
“大爷参加过甲子战妖么?这都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你大爷他不是丰州人。五十年前,他那时比你大个几岁便入了行伍。那一年甲子战妖,人族八十万大军奔赴佛国,回来的不足五万,当时我大哥也去了。
“他,没回来……”朱大娘说到这,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第一次见你大爷是大战之后,他带着我大哥的骨灰来到我家,说他这条命是我大哥给的,他这辈子做牛做马要还给我,这辈子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继续还……你知道吗?我那时才十三岁,当时恨极了他!我就这么一个哥哥,爹妈走的早,是大哥把我拉扯大的……大哥说要看我出嫁,说要给我披红装的……可他,可他为了救人,为了战妖,再也回不来了……”过了五十年,可是好像这些事都还印在朱大娘的脑子里,就像前一天的事情。
“我把你大爷打出了大门,他就拿着个破席子住在我对面的树下。我那时候铺子只卖烧卖的,他自己造了个推车在我旁边卖馄饨。我总骂他,他从不还口。我个小女孩被人欺负了,他总是站出来,可我还是骂他,我整整骂了他三年,他每次都是笑笑不说话。”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成了朱大娘了!我本家姓陈的。”说到这,朱大娘的脸上微微有些飞红。
“他总说,他在甲子战妖的时候不怕死的,可他现在很怕死,他怕他死了,我一个人孤单,他说,他想活到下次甲子战妖,想给我大哥报仇。这五十年,他除了开铺子、照顾我,总会把赚的钱寄给以前战死同僚的眷属,五十年了!”
“他现在什么都忘了也很好,我不想他一把年纪还想着什么杀妖,什么报仇的。我就想他能好好的活着,钱不钱的我不在乎!他能每天陪着我卖卖烧卖和馄饨,这样就很好!”朱大娘说道此处已经语带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