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倒吸一口冷气,随即道:“那和中堂这下可真够受的,他到哪去筹划这么一大笔银子?”话说自从和珅亲赴珲春,将被俘将士都带回后,他在京师旗人中的名声高涨,很多人家都念着他的好。
恩海撇嘴道:“屁话!旁人不说,他能缺钱?他家里比宫里都富!”他瞅了瞅四周,随即附耳低声道:“你没听说吗,现在天下的好东西,上等的都在他家,次等的才进宫里。”
官保愕然道:“还有这事?”
恩海道:“中秋前我去十一爷府上请安,听府上太监说的。”
“说说。”官保也有些好奇,连忙追问。
恩海口中的十一爷就是乾隆的第十一个儿子颙瑆。话说头些年,八阿哥颙璇和颙瑆在宫中把赏珍玩,失手将桌上陈列的一个玉盘打碎,这玉盘呈碧绿色,直径一尺,是乾隆帝最心爱之物,极其珍贵。颙璇见闯了祸吓得差点哭出来,永瑆年轻却颇有机智,想了想对哥哥说:“听说和珅家藏有很多珍宝古玩,不如去找他想想办法。”
于是兄弟二人找到了和珅。和珅听说打碎了碧玉盘,故意装出为难的神色说:“两位爷,这种珍宝是海外进贡,岂是吾辈所有,奴才也没有办法。”八阿哥听说碧玉盘是海外进贡,更加害怕乾隆严遣,不禁又哭出声来。
颙瑆看出和珅的用意,便将其拉到僻静之处,耳语发誓一定保密,和珅这才点点头,对八阿哥说:“奴才慢慢去寻,能否找到,不得而知,明天再回两位爷的话。”
第二天,两兄弟如约来到和府,和珅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盘。这个玉盘的色泽鲜艳,直径有一尺五,比打碎的那个玉盘更好,兄弟二人感谢不已,持盘入宫,悄悄放回原处。
恩海低声讲完,对瞠目结舌的官保嘱咐道:“这事你老兄一定要烂到肚子里,千万不要对外说。要不是咱俩的交情,我是决计不会讲的。”
两人在屏风里聊着有的没的,外面的一张八仙桌上,几个人正在聊着戏曲的声腔流派。
“眼下说什么梆子不是正经玩意,可那弋阳腔,俗称就叫扬州梆子。昔年昆曲盛行时,此调仅唱杂剧而已。其调平易学,首尾一律,无南北合套之别,无转折漫衍之繁,一笛横吹,习一二口便上口,虽其调亦有多种,如《打樱桃》之类,就是正宗。此外《探亲相骂》、《寡妇上坟》,亦其调之变,大抵以笛和者皆是。与弦和之四平调徽及梆子皆不类。”
说话的这人个头不高,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脑袋长成两头尖的枣核样,一脸的细白麻子,鹰钩鼻子疙瘩眉,剃着光光的下巴,稀落的头发总到一处也只筷子粗细一根辫子。
就这副尊容,走到大街上要是不认识的,任谁也猜不到这人就是曾享誉京师,被称为“野狐教主”的“花部”泰斗,魏长生魏三魏长生。
在座一人合掌赞道:“婉卿这话有见地。昔年魏淡庵有言,由来河朔饮粗豪,邗上新歌节节高;舞罢乱敲梆子响,秦声惊落广陵潮。这不说的就是西秦吹腔么!”
魏长生拱手道:“我这番见地,都是雨村先生指点的。他曾说吹腔与秦腔相等,亦无节奏,但不用梆而和以笛子为异耳,此调蜀中甚行。实在愧不敢当!”
在座另一人道:“雨村先生一别数年,也不知眼下如何了。”
魏长生笑道:“刚好前些日子来信,先生说他现在住在万卷楼里,每日览平泉之胜,望烟霞绘辋川之图。不胜快哉。”
“婉卿,听说你打算南下扬州?”
“原本是想回四川看望雨村先生的,可巧扬州江老爷派人来请。我也想过了,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京师我是呆不下去了!”
“唉,你魏婉卿这一走,京城梨园太无趣了!”
自去年开始,西秦腔(此秦腔不是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