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出了总督府大门, 便见水袖从对面马车上跳下来,手上拿着一副极厚实的大毛斗篷“姑娘,出了什么事?总督府的人不许我进去, 我们托人打听了,只说是姑娘病了。”
秦舒披上斗篷, 踏着凳子上了马车, 摇摇头“没什么事!”
水袖见她眼睛红红,仿佛才哭过一般, 当下只静静的,过了会儿, 便听得她吩咐自己“等雪停了,便启程回京城去吧。回京城之后, 事情交代清楚,我便要下江南了。你要想留在总号,我可以写一封推荐信, 送你去万掌柜身边。要是跟着我下江南, 恐怕没有机会再回票号了。”
水袖想了想道“我愿意跟着姑娘, 姑娘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不说姑娘待我有活命之恩,即便留在总号, 没有姑娘在, 也不过被当做端茶倒水的丫头罢了。”
秦舒点点头, 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宣府分号, 门口贴着春联, 大门处贴着福字,已经开始如常营业了。里边出来办汇兑的客人,手上都拿着一副春联。
秦舒刚要从后门进去,便见前头坐轿子的坐轿子, 骑马地骑马,闹哄哄地进了票号大厅,一个青衣小厮着急忙慌地挤过去,倒推得秦舒倒退一步。
水袖皱眉揪住他的手腕“你走道儿不看路啊?”
那小厮连忙说了几声对不住“真是对不住,这大通票号免费送春联呢,我们家老爷太太嘱咐我赶紧来占个位置,只怕晚了就没了。”
水袖这几日一直守在总督府外面,倒是不知这里的事情,心里奇怪,不过一副春联,叫城里字写得好的私塾先生写的,各地的票号过年过节都送些应节的礼品,哪至于人人抢着要呢?
秦舒吩咐水袖放手,走到大门口,果然见里边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果然听得里面一阵清朗的笑声“放心放心,今儿我王梦得的字,见着有份儿,换笔墨来。”
水袖踮起脚尖,果然见里面一个青衫落拓的士子正在柜前挥斥方遒“姑娘,是王大人。”
秦舒摇摇头“写个几幅就把人请出去,这么多人,要是人人都写,岂不是连手都要废了。”说罢,便转头往后门去。
她往后头暖炕上歪了一会儿,便听见廊外重重的脚步声,带着一阵肆意的笑声“秦舒,秦舒。”
秦舒揉揉眉头,只觉得他聒噪,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眉眼生得极为俊俏,只是他不修边幅,不过寻常青布衣裳,脚上的布鞋随随便便圾着。
他摇着扇子过来,啧啧两声“你怎么这么没精神?”
此人是大理寺少卿王梦得,素来放浪形骸,颇有才名,秦舒倒也不与他见外,依旧懒懒歪在炕上,最多抬起手倒了杯茶,推过去“你不在京里好好当差,怎么大过年的有空到这里来?”
王梦得坐在炕桌另外一边“我闲人一个,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不能逍遥?”他伸出手去替秦舒把脉,摇摇头“你这个病,还是要少思少虑。你近来,只怕头疾加重了吧?”
秦舒嗯一声,除了喝了千日醉睡过去那几日,头疾是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虽然算不上头疼欲裂,但是疼起来的时候的确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
王梦得哼一声,数落起她来“你呀,素来不知保养,岂不是这人上了年纪靠的就是保养二字……”
秦舒抬眼,见他滔滔不绝,打断问道“你那位女学生,现今如何了?”
王梦得听得这话顿时哑然“你……你胡说什么,我们是师生之谊,断没有其他的……”
秦舒笑笑“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这是你醉酒后所写吧?”
王梦得刷地一下打开扇子,气急败坏地扇了两下“老师娶自己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