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祈求神的垂怜,哪里和他有关系了?!
整个玄天乃至整个北水都盼着他死,也恐惧他的怒,做出亵渎之举又渴望救赎,一群疯子!
“嗬……”
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嘶声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愤怒,厉九川弓着腰,缓缓地俯下身,仿佛五腑六脏都在承受着极端的痛苦。
我想复仇,可是仇人已死,她并非因我而死,只是惧怕我的仇人。
地上滚动的黑絮将镜目碎片染得漆黑,但仍能从完好的一面照出他“断裂”的影子。
一只弓腰匍匐在地的幼兽。
它毛发皆张,白底黑纹,尖锐的乳齿滴落涎水,眼珠里遍布血丝,藏不住混乱和癫狂。
然而毛皮之下仍能看出光滑的人类皮肤,头颈处更是有着鲜明的拼接痕迹,活脱脱一个披着野兽毛皮的人类!
冷静,冷静!
厉九川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事了,污秽的端倪已经显现!
他转过头,不再去看那些碎片,试图找些别的东西分散注意,可脑海里仍旧反复回想着爻嬷嬷的死状和镜目里自己的模样。
真惨啊……厉九川不由得自嘲起来。
明明是来复仇的,可仇人还没死完,自己的内心反倒出现了缺陷。
他从五行泥里摸出一个镶满宝石的黄金盒子,打开一条缝隙,边上露出一颗黄柏脂,刃兵级的遗玉散发出致命般的芳香,但他很快就将缝隙合上。
这是出发前塞进盒子里备用的黄柏脂,为的就是这种情况。
哪怕自己的心锚是“无上玄天”,厉九川仍不能确信自己不会被污秽,过于依赖不做准备必然是坏事。
抬手剐蹭天将铠的金属边缘,火星飞溅,很快将柏脂点燃,顶尖道兵拿来生火,估计也只有自己独一人了吧。
一股幽香伴随烟气吸入,厉九川忽地觉得意识似乎混沌些许,方才那些想法就像蒙上一层迷雾,连带着爻叁死亡的画面都被遮掩。
但他明白,烟雾迟早有散尽的时候,黄柏脂只能暂时掩盖罢了。
都是因为自己完全没有继承到玄天冷酷无情的精髓,所以至今还会被这些无所谓的事情烦扰,真可悲。
厉九川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的古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