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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座奇伟宏大的纯黑色殿宇出现在他面前。
就像日出一样,黑色的“太阳”一轮接一轮涌现,延绵不绝,铺天盖地,一座大殿比一座大殿气势恢宏,一座比一座精妙绝伦。
它们一个连着一个,一座套着一座,前后相连,左右相接,但又错落有致,层次分明,甚至可以说是尊卑有界而又互相依存。
帝宫?
厉九川脑海里没来由冒出这个念头。
如果这里是北水冥渊,天上之帝降临的地方……那就能侧面印证自己之前认定的某些东西了。
他脚步未停,熟络至极地来到第一座殿宇前,四十九尊玄玉炉鼎依次排开,里面厚厚的香灰依然能让人联想到鼎盛时期,这里香火何其旺盛。
厉九川的脚步踏上第一道宽大的黑色台阶。
吱呀一声轻响。
雕龙首的门环微微晃动,厚重若山岳般的殿门徐徐打开,仿佛揭开了巨兽的眼皮,掀起了苏醒的帷幕。
厉九川看见殿门之后仍是数不清的重重殿门,它们此刻正和第一道大门一样,一扇接着一扇,一重连着一重,迎接主人般道道开启。
他踏着淡然的步子,丝毫不受此地压抑森寒的气氛影响,穿过一座又一座殿宇,踏过一道又一道宫门,这条路笔直如剑,一直铺到黑暗的尽头。
厉九川也不记得自己迈过了多少道门槛,有没有转弯,只知道清醒的时候,面前已经不是数不清的殿宇,而是一条狭长的山缝。
山石依旧是黑漆漆的,细小的水流顺着嶙峋的石缝淌下,周围弥漫着一种湿漉漉的冷冽味道。
非常熟悉,就好像……好像初见玄十一时,他身上那种冷冽的山泉气息。
很舒服。
顺着山缝再向前,两侧是光滑的石壁,干净透彻到能照出自己的身影,仰头时能看见一条白色的细线,那是天空在这里的样子。
待到尽头,厉九川看见一片残垣断壁,和一口空荡荡的古井。
旁边斜伸出来的一截石横梁上,吊着一个长头发的老女人,黑色的血滴顺着她脚尖掉到地上,在小小的血泊里,溅起黑色的小花。
已经死透了。
她身上既没有传承的气息,也不存在灵源,手上沾着的细小石头碎片,倒是带着玄螭镜目的味道。
厉九川站在那女人面前,眼神先是漠然,又压不住厌憎,就像沸水中咕噜噜翻起来的气泡。
他整个人仿佛在梦中行走,突然惊醒,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却发现已经达成了。
厉九川一招手,尸体猛地脱开了绳索,脖颈被死死抓住,五指陷进肉里还能感受到余温,他压抑着某种情绪,翻腾的恶意从牙缝里挤出来,就像一拳打到空处,砸进石头里,反倒伤了自己。
“死,就能逃掉是吗?”
厉九川低下头,手中尸体如烟尘般散尽,“死亡,多么美妙,多么纯粹……多简单啊,无论是什么仇怨,它都能一笔勾销……”
他喃喃轻语,明明有铺天盖地般的冲击和怨恨,可都像装在结实的透明瓶子里,自己只能看见,无法释放,冷冰冰的灵魂在主导思想。
既然人都死了,自己的意愿也达成了。
那么,离开吧。
厉九川看见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身体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受魂灵的主导,在疯狂挣扎。
他做梦都想着复仇,在复仇中铲除那些无上玄天的爪牙,即使他们是无辜的。
但对于厉九川来说,他们都是罪人,都该死。
可是,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死法,不应该!这简直就是向无上玄天请求恕罪,哪里是对他厉九川的道歉了?!
这大敞的宫门分明在迎接主人,漳岳平的挣扎是那么不堪一击,爻叁的死亡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