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绾尘从昏迷中醒来,其实还有些迷蒙,乍一听萧霁月颜色凌厉,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所以她下意识用几乎半个身子近着他,眼中尽是不解、破碎,和哀恸。
月绾尘的呼吸萧霁月都能够感觉得到,他很久都没有被人这样看过,更是自然地一伸手就把她揽在了腿上。
他忽的呼吸一停,方才的质问在这般的亲密之下,显得有些滑稽,手上更是箍紧了月绾尘的腰。
月绾尘素手轻抬,从他的额头开始,一直滑到下巴,一路的摩挲,极是认真,也略显冰凉。
这样一个女子蜷在他身上,他竟没觉着有什么份量,回想他还在京中的时候,和此时做做对比,果真月绾尘又瘦了。
他确实揽着她的腰不假,令人难受的是,骨头都显出来了,讲成笑话那就是有些硌手,可见她这些日子受了多少苦。
不仅如此,月移还说了,她和楼之夷对决,并非武林高手过招,稍不注意,那就是将自己的血肉,自己的灵魂全都折损了出去。
然后萧霁月就觉着自己方才是疯了,为什么要说出那些令她伤痛的话,他明明心中不是那般想法,到底为什么?
萧霁月神色甚奇,不过几瞬,他恍惚已经在心中天人交战了百年。
这一回不是月绾尘落泪,却是他窝在月绾尘的颈窝,不知该如何讲才能挽回。
其实将一切摊开来讲,他根本就是恐惧,恐惧月绾尘会因为这般那般的事,不停地折损自己,直到再没有挽回的地步。
再坦白一些,萧霁月很是“自私”,若能让月绾尘平安度日,他万万不愿意卷进这些是非。
可,他莫名意识到,他对月绾尘的苛求不仅无理,更是让月绾尘承担不对等的后果。
他可以为了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出战天虞,和赫连徽的叛军厮杀,以舍命的姿态维护着大安的江山。
却不能容忍月绾尘以同样的理由,行使自己作为大巫的使命,这太离谱,太愚蠢,更像是过去他那个不知进退的样子。
越是想得清楚,就越是知道诛心之语,足以令人心痛到无法挽回。
这样的静默不知持续了多久,月绾尘忽的推开了萧霁月,她眼中尽是红血丝,浑身抖得厉害,更是有匕首戳心之感。
她想要顺畅地呼吸,然而能感觉到的,只有口中那股腥甜的味道。
这画面看在萧霁月眼中,就是月绾尘心痛难抑,以致呕血。
他瞪大了眼睛,不假思索,与月绾尘交指而握,澎湃的魔气被收敛成潺潺溪流,缓缓渡入月绾尘的经脉。
月绾尘是想要不把萧霁月的话当真,她那样认真地看着他,她告诉自己,方才不过是他想左了而已,然而她无法完全忽略。
她触摸他的眉眼,将过往那些画面再重演一遍,不成想,越是努力抽离他的责备与冷酷,就越是一遍又一遍重演方才之景,以至于伤至肺腑。
显见着月绾尘是痛得紧了,原本就苍白的面色这下好了,有一种几近透明的易碎感。
紧接着她的身体更加的冰冷,萧霁月斟酌着又加大了渡魔气的力度,虽不能一劳永逸,至少让情况不要再继续恶化下去。
如此意外,根本就是攥住了萧霁月的心,他的唇就印在月绾尘的额上,企图用这般多余的行为来弥补自己的歉疚。
“月,我确实是疯了,我怎么可以……重逢如此美好,我却亲手毁掉,让你痛彻心扉,是我罪过……”
从不见落泪的萧霁月,终于也是垂泪涟涟。
……
萧霁月不在乎将魔气没有限制地渡入月绾尘的体内会有什么后果,他只是尽自己微薄之力,护住她周全。
要说萧霁月和月绾尘之间,还真不能是普通姻缘可以形容,不然萧霁月的魔气怎么会让月绾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