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高师盛以为让自己担任押领引佐郡的检非违使,是为了竭力帮助井伊家应付骏府的问罪,万没想到居然是要让自己对井伊家下手。
他觉得有些不妥,动手向引佐郡侵吞宛行,只是个人行为,甚至可以诡辩说是在郡守朝比奈元长指示下的无奈举动。
若井伊家派人过来质询,本家自有借口推诿,不论对方信不信,总不至于背负反复无常的恶名。
可现在看祖父之意,似乎有要向井伊家全面侵攻的打算,着实参悟不透,这个举动背后的深意,难道是出自骏府授意不成?
纵然知晓能够得到家中在背后支持,对抗引佐郡豪族会更从容的情况下,还是觉得本家不要冒然表明立场。
否则传扬出去,势必要对远江高氏的清誉造成损害,有些得不偿失。
高师盛遂疑虑道“井伊家立足於远江国近六百载,树大根深,骏府这么多年来,也只是不断减除羽翼,而后徐徐图之。本家与其会盟不正是想要借助对方在远江国内的名望,对抗朝比奈氏、松井氏以及天野氏么?”
远江三十六众里面,真正算是称得上兵强马壮的并不多。
除去引马城高氏和引佐郡井伊家外,就是挂川城朝比奈氏、犬居城天野氏,二俣城松井氏,这五家豪族势力最为强横,分别担任国郡内的旗头,占据要冲城池,可以说这五家豪族才是今川家控制远江国的真正支柱。
原本还有个高天神城福岛氏,不过在花仓之乱中支持玄广惠探,战败后惨遭绝灭,只剩早年逃亡北条家的‘地黄八幡’北条纲成一人幸免于难。
福岛家的领地也被朝比奈氏为首的五家豪族,即所谓的梅岳派家臣瓜分殆尽,作为支持今川义元登上家督之位的酬赏。
“你说的不错,可眼下时局变换,井伊家本就内有寄骑监视,押领引佐郡检非违使还是松井氏之人,两边要是勾结在一处,恐怕真的要一蹶不振了。”高师国轻抿一口茶水,对友盟家中遇到厄难,没有丝毫兔死狐悲之感,反而颇为幸灾乐祸。
“井伊家尽时些不识天数之人,眼下今川氏风行东海,就算是心底再抗拒,表面上也该百般顺从才是,井伊家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斯波、吉良、织田、松平这几家过去割据一国的大名,都曾接受过井伊家的投诚,现在一个个都连累的家破人亡。”
“近些年来,跟井伊家勾结的武田信玄,也深陷川中岛这个泥潭之中,不能自拔。要我来看,倒不如一直侍奉好好侍奉今川家,说不定很快骏府就会沦陷,也是仍未可知的事情。”
“祖父所言极是。”高师盛看着难得心情大好,居然有心说笑的祖父,顺应着答道。
心里想得却是,以自己祖父这般硬朗的身体,大抵是能看到骏府沦陷那一日,不过引马城那时也落到了松平家的手中。
这么说来,跟井伊家结盟的远江高氏一门的前途,现在看来也是难料的紧,不由无言以对。
“松井氏宛行所在丰田郡,跟井伊家占据的引佐郡紧密接壤,纠纷素来不断,交恶已久,并且垂涎井伊谷多年,这回率先撕毁暗中签订的盟约,惹得朝比奈家很是不满。本家与其分家的朝比奈元长出面,协助井伊家对抗松井氏,非是单纯贪图宛行或者是维护盟约,而是受到了授意指示,才做出的举动,就算最后井伊家受损,也怨恨不到本家身上。”
听闻高师国话里的意思,井伊家显然是付出不少代价,才换到远江高氏和朝比奈家出手相救。
郡代城守虽然多是骏府指派的直臣担任,可下面具体负责事务之人,莫不是这五家豪族的子弟、朋党。
对外,郡守法度稍不合他们心意,必然要被阴奉阳违,甚至是群起而攻之;对内则订立友盟,相互提携对方的子弟,同时又不可避免的,在宛行和瓜分势力范围时,产生了更多的矛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