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笔写了她所要的那个伤寒药方以及各种药材,拿起纸将未干的墨迹慢慢吹干,然后交到吴青枫手上“这些全是救命要用的,你让他有多少备多少。”
吴青枫接过,看了看,说道“你这字写得是真漂亮,簪花小楷,清秀隽雅,与你上回写的蝇头小楷相比,若非亲眼得见,倒叫人不敢相信,是同一人所书写。”
吴青枫还在惦记着那件事。她不得不好言劝说道“吴副指挥使,此时不是计较字迹的时候,待把这些药材都拿来了,咱们再来好好研究,如何?”
吴青枫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与她讨论字迹,收了那张纸,又问道“你让我去找这些药材,是打算做什么?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可以配出救命的良药来?”
她无奈笑了笑“说起来,我还当真是佩服你,别人或许还蒙在鼓里,你应当是最清楚,来了这儿,九成九是再回不去了,不管你是为了谁,能舍身忘死,单凭这份气度,也是极了不起。”
吴青枫被她的笑刺痛了眼睛。他想起临走前,父亲的眼神,他原本以为,他做的这个决定至少会让他伤心一次,可临别时,父亲那个眼神映射出他的希望。若他真的为这场疫病而死,永诚候府势必得到皇上垂怜和信任,不会再受到程国公府那样的猜忌。
他终于明白了,心中的这份悲哀与疼痛无处诉说,嫡长子又如何?父亲多的是儿子,死了他,能换来永诚候府几十年的荣耀和太平,没有比这更值得,他记起那个眼神,真恨不得立刻死了便好。
他平复了翻涌的情绪,说道“你忘了上回说的,拿命博前程?这回虽希望渺茫,但说不定,真叫你给配出个良方来,我不是又可以加官进爵,风光无限?”
黄玉馨被他的说法逗笑“不如这样吧,我要是真配出个良方,救了这里所有人,咱们从前那些恩怨一笔勾消,你觉得如何?”
“你这是间接承认了那些事都是你一手策划?”
“自然不是。”不管他怎么想,反正她绝不会认。
吴青枫点头道“好!要是真能活着回去,我就不再追究。”
黄玉馨狐疑地看了看他,这样执着的一个人,这样轻易就答应不追究?
他这是做了必死的打算。
她忍不住又强调两句“吴副指挥使,这封信请你务必帮我送出去,这里的人能不能活,全看这封信了。”
吴青枫把信搁在桌子上,翘起二郎腿,点头道“行,我答应你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吧,呆时间长了,传出闲言来,你就算能活着出去,这闺誉损了,要是遭程家退亲,可别赖我。”
要真有这样的好事,那还得谢谢他!黄玉馨白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去。掀开棉帘子的一瞬间,立即被外面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哆嗦。
待她出去了,吴青枫又把她写的那封信仔细看了看,药方药名他一窍不通,想了想,还是起身,拿了通行令牌,独自骑了马,按她所说,去济世堂找陆彬。
全城戒严后,济世堂也关了门。任他把门敲得砰砰作响,里面愣是没有半分动静。
吴青枫知道里面肯定有人,他耐心有限,索性懒得再拍,一脚把那大门给踹开了。
疫病发了以后,袁三喜偷偷跑回了家,店里只剩陆彬一人,见好好的大门被踹坏,冷风呼呼地往里灌,自己也藏不住了,跑出来跳脚道“哎呀!大人,草民一没犯法,二没染病,你好好的,为何要弄坏我的大门?”
吴青枫与他打过几次交道,深觉他就是个市井小民,此回又冷眼盯着他瞧,试图从他身上找出点陆院使的影子,愣是半点找不到。
他伸手从怀中准备掏出信件,手一抬,又把陆彬吓了一跳,躲出八丈远说道“大人,你不会是要捉我去清河庄给人医病吧?我、我医术粗劣,实难胜任啊!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丢不得的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