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处,宋元夕忽然一声发喊,天地震动。
阴森的地牢之中,一副骷髅般的面孔席卷着黑雾迅速逼到宋元夕眼前。这是一张足够可怖的脸,左半边脸颊上挂着干瘪的人皮,右半边更是惨无人样,竟漏出灰色的骨头。
“我,我会为你讨回公道。”宋元夕觉得自己正这样叫喊,可明明张嘴无声。
“公道?”天地发喊。
“谈何公道?”
那骷髅面孔忽然从黑洞洞的眼眶中生出双眼,脸上的皮肉逆生出饱满的面颊,终成了一副可分辨的人脸。它直直跌落下去,倒在地上。那双眼睛毫无生机,却又在死死盯住宋元夕。
宋元夕一屁股跌坐在地,却发觉地上有异。她伸手在地上一摸,竟摸得满手鲜血。
她抬眼再看,原来自己身处营帐之内,眼前躺着的那人,脖颈处被划开莫大个口子,血浆已快流淌干净,还在慢慢向外涌出。
“小姐!小姐!”宋元夕听到小晴的喊声。
宋元夕再次睁眼。
小晴坐在床沿上,两手抓着宋元夕的肩头一阵猛摇。见宋元夕醒过来,才放开手,轻声叹气道“小姐又在做噩梦。”她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道“小姐回京以后,这是第十次了。这么下去真是不行,得了空你一定要同我去吴大夫那里看看。”
宋元夕盯着屋顶愣神,问小晴“我又在梦里鬼哭狼嚎了?”
“是,这次喊得特别惨。”小晴露出担心的神色。
宋元夕默默起身,下床点上灯,从大衣柜的最下层抽出一个木匣子来,坐回床边轻轻打开。
小晴摇头。宋元夕噩梦醒来总是要翻出这个匣子来查看一番,今日亦如是。
匣子中装的是一把匕首。匕首的木柄上,血渍渗入木头,黑了一截,除此之外,这就是一把再寻常不过的匕首,没有修饰的花纹,任何地方的铁匠铺都能寻到。
宋元夕拿出匕首,仔细地看了又看。小晴在一旁道“看来小姐要的不是什么大夫。”她指指匕首“要把这块心结解了,小姐这病才好得了。”小晴想了想又道“可是小姐,回京的路上你还在着急,说一进城就要找廖伯伯商讨那件事,怎么迟迟拖到了现在?”
“是啊,怎么拖到了现在?”宋元夕攥着匕首,就着小晴的话,似是非是地问道。
第二日,宋元夕带着些不名贵但看着体贴的糕点小食,登门拜访太师府。
出来迎接她的是伯母廖夫人。廖夫人一见宋元夕便眉开眼笑“囡囡,大半个月不见你来了,怎么今儿记起你伯母来了哟。”
宋元夕任由廖夫人熊抱一番,得了空档赶忙把点心塞到廖夫人手中,笑着告罪道“伯母你就饶了我吧。廖伯伯政事繁忙,我不敢前来叨扰。”
“可惜你今天也没来对时候,”廖夫人撇撇嘴,指指房门紧闭的前堂“今日你廖伯伯来了不少客人,似有什么要紧的事。这门啊,合了一早上就没打开过。你也知道他的臭脾气,所以啊,得委屈你在府上多等会儿了。”
这时,一个小身影朝二人站立的地方冲过来,欢快地喊道“元夕姐姐!”这是廖仲人将老才得的金贵儿子,小名唤做炎儿,刚满九岁。
宋元夕蹲下逗逗炎儿,起身又对廖夫人说“不委屈,我去陪炎儿玩。”话音未落,宋元夕已被炎儿拉着跑远了。
炎儿小孩子心性,拉着宋元夕这看看那转转,要把飞禽虫蚁的朋友和珍贵奇异的玩意儿都介绍给宋元夕才会罢休。宋元夕心事重重,实在提不起陪孩子开心的劲儿来。她敷衍地被炎儿玩着,却越走越觉不对劲,好似无论去到何处,身后总有廖府的家兵跟着,等转身去看,那些人又消失在遮蔽中。
宋元夕暗暗警觉,终于在炎儿突然转向,跑到一处池塘的桥边时,宋元夕看清了池塘旁假山后的两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