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却都不约而同瞟向武臣班列中的一个年轻人,一个低眉顺目沉默寡言的年轻人。
武臣班列中,统帅东军的太尉郗鉴自然是首席,执掌京师诸军的中领军庾济位列次席,今日廷议官秩一品有实职在身的大将军仅有他二人。班列再朝后便是二品将军了,而位列二品首位的,便是此刻大殿目光所及的那个年轻人。整个太极殿的重臣中,没有比这人更年轻的了,在这满殿的老头子中间,他年轻的有些过分,格外显眼。
除却年轻,这人腰间所配一柄极狭长的横刀更是令人扎眼,所有与议重臣仅只他一人剑履上殿!
武昌郡王,龙骧上将军,司马白。
十数万降兵是司马白打服的,现在全凭他的威名慑服,十数万人才能老老实实拘押在城外。论起国战叙功,说的也就是给司马白叙功,他这首功不定,余人不论是赏是惩都还无从谈起。东西两线全是他打下来的,西边荆襄更赖他三万厌军主力镇守武昌,所以今后怎么应对羯赵,那更是少不得他定策。
就眼前形势,这三件事是大晋朝面临的燃眉之急,桩桩件件都深涉司马白,没有司马白点头,连火星子都扑不灭。
大家心照不宣,武昌郡王这张新面孔无疑是本次廷议的主角了。
而只要司马白开口论事,谈及所需所愿,便牵扯人、物、名分、势力范围等等一系列的权力利益划分。廷议章程一定下来,剩下的便是顺理成章拿走份额,因势利导圈起地盘。
说是廷议三事,但归根结底就一个议题,怎么安置这个年轻人!
其实明眼人哪里还看不出这其中奥秘,丞相明着是催大家草拟章程,实则是逼着朝臣选边站队。
只等那新人开口要价,琅琊王氏就要给新人立威!
可是这新面孔竟颇是沉得住气!
王导三番五次询问司马白的意见,只差明问你司马白想吞下多少降兵,想得什么封赏,想在今后战略布局中占据什么位置。
但司马白迟迟不表态,就是不接老丞相的招数,以品秩有上下,资历有深浅,言议有先后等等理由,把说话机会推脱给了郗鉴诸人。
一殿重臣有着急上火的,有随波逐流的,然而做为主角的司马白,第一次参与廷议,却已经昏昏欲睡了。
他这瞌睡还真不是装的,的确是无聊至极。
从早到午,每一个说话的人开口便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能上殿廷议的都是清谈高手,个个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司马白是真正见识了大晋栋梁们的清谈议事,谈和议只是手段,事更是无足轻重,重点只在一个清字上。
在司马白眼中,廷议所求,只为器度风采,只为一个境界,那就是云山雾绕!
他既烦且恼,却无可奈何,打瞌睡总比骂人强些。
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基础底子,还不够格在太极殿上质疑国体,他还不想现在就给自己烙上一个飞扬跋扈的名声。
“白王身负宗室之贵,何以惜字如金呢?”王导再次把话引到了司马白身上。
以侍中实职领门下省枢密机要的会稽王司马昱仍然关在天牢里,宗室里有资格参与今日廷议的,毕竟只有司马白一人。现在王导着重强调司马白的宗室身份,额外之意就是劝司马白别再谦虚了,有什么想要的别卖关子,抓紧明码标价,大家才好坐地还钱朝下谈生意。
“非是惜字如金,奈何区区拙见必致贻笑大方。”司马白腼腆笑道,言下之意却是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不和你们打嘴仗。
王导连环招数全打在了软绵处,一时气结,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年轻人的城府。
郗鉴忽然开口道:“白王新归,或许不明朝廷体制,今日召集中枢要员,尚书台、门下、中书三省各部曹都在,廷议章程面呈陛下,陛下朱批之后便可当廷宣诏,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