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变得血红,即将被天边的雾气吞没。
时候不早,该收工了,云啸心中念道。
他照例数了两遍羊头,确认没有羊儿离群走失,从腰间拔出鞭儿,猛地往空中一甩,鞭梢发出“啪”的清脆响声,接着一声呼哨,几只头羊似乎听懂了号令,咩咩几声,领着羊群缓缓向西走向炊烟四起的村庄。
云啸看羊儿们这么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把羊鞭插回腰间,正要下岗,隐约听见西北方有马蹄声传来,他循声望去,只见橘黄色的天空之下,一匹白色骏马驮着一名女子,四蹄飞舞而奋疾,正沿着河岸大道向这边狂奔,那女子身形东倒西歪,似乎随时要从马上跌下。相距甚远,看不清她的容貌。
乡下马匹极少,整个大王庄,也就王京越家有一匹瘦马,里正王蒲偶尔会骑着它进城,那胖大身子坐在马上昂首挺胸,威风凛凛,马鞭子甩得啪啪作响。村里那几家与王蒲要好的乡亲办喜事,都会找王蒲借那马载着新郎去迎亲,而王蒲总会跟着,以免有人对马使坏。村里人都说,王蒲爱惜那马胜过爱惜自家老婆。
云啸收回思绪,瞅着那马飞奔而来,寻思,这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喝多了酒跑出来遛马呢?瞧那样子,喝得连马都骑不住了;如今这世道,女子虽然胆大放肆,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泼辣的姑娘;那高头大马真是神骏,俺还从没见过。
云啸正瞧得出神,那马已经跑到了岗子之下。马背上的女子二十岁上下,美丽异常,气质非凡,右肩已被鲜血染红,背上亮光闪烁,原来插着一把小刀,刀柄雪亮,尾部还扎着红缨。
云啸看得目瞪口呆,口水不自觉地耷拉好长。
那女子抬头瞧他,眼神迷离,勉强举起左手朝他招了招,便再也支撑不住,从马上歪倒而下,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一只脚还悬挂在马镫之中,这一摔,碰住了伤口,鲜血再次涌出。
那马儿很有灵性,立刻停住脚步,喘着粗气,回过头来蹭主人的脸,似乎想叫她起来继续狂奔。
云啸忐忑不安,那颗心比方才挨揍时跳得都厉害,他手足无措地东张西望一番,一个念头在脑海中转起这人有性命危险,不能不管。
他连忙从岗子上奔下,蹑手蹑脚来到那女子身旁,看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胸口尚自起伏还好,人还活着便蹲下来去推那女子肩膀,口里叫道“姑,姑娘,醒……醒!”
还没碰到那女子衣服,却见女子闪电般出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臂,少年云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女子玉手纤纤,手劲却出奇地大,抓得云啸手臂生疼,脊背冒汗,女子目光闪亮,咬牙忍痛道“快,藏起来,马儿,赶走,擦血迹。”句话未说完就开始喘气,抓着云啸的那只手也渐渐松了。
云啸虽然怕得厉害,脑子却没有乱,他意识到肯定有人在这女子这么美貌的女子,还受了这么中的伤,追她的人定然不是好东西!他向女子点了点头,先把她的那只脚从马镫上摘下,接着朝她奔来的方向张望,几垛秸秆刚好挡住视线,来追她的人一时片刻还看不到这里,但是,他已经依稀听见了纷乱的马蹄声,来人还不止一个!
他四处张望,着急忙慌地盘算,藏在哪里好呢?藏到村子里去么?村子太远了,瞧这情形来不及啦,再说,村里耳目众多,哪能藏人?
女子看他踌躇不定,催促道“磨蹭……什么?快!”
云啸丝毫不以她霸道无礼的口气为忤,一点头道“想起来了!来,我扶你起来。”
他上前一步,扶起女子,打腰里抽出赶羊的鞭子,向那马屁股上狠抽一下,马儿嘶叫一声,沿河向东南狂奔而去。
女子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云啸身上,而他刚挨过一顿毒打,这一用力似乎唤醒了原来的疼痛,他龇牙咧嘴地忍着不出声,好在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