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京越扬言要把云啸的羊抓走烤了吃,绝不是唬人,因为他那个当里正的爹爹王蒲,就曾经带着他把村西头老鳏夫王怀易家的两只羊强行抱回家去,宰了大宴宾客,其因由就是“王怀易看管不善,纵羊啃了里正家的麦苗”。
云啸一听急了,自家的羊是自己赖以为生的营生,不能丢,而王怀礼和邻居家的羊更不能丢!他一咬牙奔上岗子,瞧见王京越果然正抱着一只羊往回走,对面远处,王京越的妹妹王京珊正带着几名女伴往这里飞奔。
“小里正!把羊放下!”村里人都称王京越为小里正,有的是戏谑讽刺,有的则是溜须拍马,而在云啸口中,“小里正”仅仅是一个外号。“小里正,我一向在东头放羊,你家的地在西边,你说我家的羊啃了你家的秸秆,你们瞧瞧,我家的羊脖子有那么长,能从东头伸到西边么?”
王京越的小跟班们已经把云啸围到了岗子顶部,听云啸说得有趣,有几个孩子哈哈大笑起来,王京越转过身来,面色阴沉,那几个正在大笑的孩子见状立刻憋住了笑。王京越放下那羊,朝它肚子上狠狠踹上一脚,那羊“咩”的一声,仓惶跑开。
王京越道“小杂种就会信口雌黄,你家的羊啃我们家秸秆是我亲眼所见!兄弟们,揍他!谁揍他谁就是我的亲兄弟,我会在我爹面前替你们爹说好话!”
那些小孩子,有的是觉得好玩,有的是想巴结小里正,呼叫着蜂拥而上,扑向云啸。深陷“绝境”的云啸拿出拼命的架势,大喝一声,挥舞着放羊的鞭子直冲下来,挡在他面前的小孩觉被他的气势镇住,不自觉让开一条路,云啸一溜烟冲下岗子,直奔王京越。
即将奔下岗子的时候,有个孩子突然伸出一只脚,云啸从坡上冲将下来,速度飞快,猛不防被拌了一下,不由自主大步狂奔数步,双臂挥舞,趔趄着扑地而倒,仍然没刹住身子,只见他半边脸着地、歪斜着脖子直挺挺翻了个跟头,仰面躺在地上,被摔得肠胃翻腾。
云啸挣扎着正要起身,王京越赶过来骑到他身上,双拳挥动,如雨点般劈头盖脸砸在云啸头部、胸部,云啸双臂护头,拿膝盖撞王京越后背,腰腹上下左右猛挺急晃,想从王京越身下挣扎出来,王京越哈哈大笑,死死按住云啸狂揍。其他孩子欢呼雀跃着从岗子上跑下来,围住两人,有人摁住了云啸的双脚,不让他挣扎,有人试图掰开云啸双臂,好让他露出脸去迎接王京越的拳头,有人双脚轮换,朝云啸又踢又踹,有些被挡在圈外的孩子,时不时笑哈哈地趁隙伸进腿去,在云啸身上东蹬一脚,西踹一下,只有个别孩子,不动手不动脚,又笑又叫地看热闹。
云啸感觉自己的脸和腹部火辣辣地疼痛,他叫骂着拼命挣扎,鲜血,从他的鼻孔中冒出,掺着唾液从他口中喷出,他的手脚已经被死死摁住,怒火、无奈和委屈在胸中奔腾,湛蓝色的天空和王京越狰狞的笑容在他眼前疯狂地跳动,周围孩子们的笑脸中也透着邪气,拳脚如暴风骤雨般不停落下。云啸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场群殴之中,可是他不愿放弃,如困兽般疯狂挣扎,疯狂嘶吼。
“住手!都住手!”王京珊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几近癫狂的云啸耳中,令云啸看到了获救的希望,他感觉王京珊就像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下凡。
王京珊是王京越的亲妹妹,里正的掌上明珠,和云啸同岁,对于小男孩们来说,很多时候她的命令比王京越的命令更有效,甚至王京越也得听她的,凭借这一点,她替云啸解了不少围。
拳脚的暴风骤雨渐渐停歇,很快,只剩下王京越在那里喘着粗气,抡着双拳朝云啸身上招呼。
“王京越!住手!不然我就告诉咱娘!”王京珊分开那些孩子,进入圈内,揪住王京越的衣领,在他耳边叫道。
王京越不怕他爹,虽然他没少挨他爹的巴掌和皮鞭,就怕他娘,尽管他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