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文无奇已经回到了火枫山,他又似往常一般,戴着斗笠,身披蓑衣,在溪边垂钓。古归一站他的身旁,说道“大人自从宫里回来,便没有说过一句话,可发生了何事?”
“归一,你说人活多少岁死了才算长寿?”
文无奇却轻声问古归一,古归一说道“方生方死,方始方终。那寻常人日日想着能够多活几年,殊不知乃是有悖天道。所以,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又有何区别?”
“呵呵呵,说得也是。只是人,只要活着,少有想死的,即使老态龙钟,久病缠身,都想着,能多活几日便是几日。到头来,只是徒劳罢了。”
古归一说道“所以,这世上才有寻大道之人,人虽死,但大道永存。”
“大道。当时老夫与你谈及此事时,你似乎颇为不齿啊,呵呵呵。”文无奇笑道。
古归一皱皱眉头“大人所谈的大道,只是卑职不敢苟同罢了,但若说人间还有什么能比活着重要,或许便是这件事了吧。”
“大道虽永存,但于人可不一定有益。人活着,便要是粗俗。百姓常常说,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几十年可不就跟这些小事打交道?大道能救世,却救不了人。”
“大道能救人,只不过是救所有人,而不是救某个人罢了。”
古归一虽然对文无奇的所行之事,心有疑虑,不过文无奇却是一个不为自己活着的人,要说那是他的大道也好,说是他的意气之争也罢。但他这样的人,身上有令古归一心生佩服之处。
只是古归一经过当年皇权之争一事后,早就将什么大道,什么江山社稷抛弃,对于他来说,甘愿做一个寻常人,只想着柴米油盐,爱恨情仇。
“归一啊,老夫活了这么久,也算活够了,所以,真的有一日死了,老夫还未完成之事,就交给你了。”文无奇说道。
古归一皱起眉头,当文无奇一开口时,古归一已经猜到了些什么。看来,在皇宫之中文无奇于李元长长谈许久,定是说了些什么,只是他不关心此事,自然也没有去问。
可现如今,文无奇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难道是李元长要杀文无奇?
“大人,还是将此事交给他人吧。”古归一说道。
文无奇笑道“老夫自然是交给他人的,不过你也知道,现如今,老夫能托付的,只有亦温了。但亦温虽然是老夫挑中的人,但他现在还尚且不足,需要有人帮助他才可。”
“您就算不说,也应该晓得,我一定不会离开亦温。”古归一笑道。
“老夫不担心你会丢下亦温,只是他将要做的事,你恐怕多有不喜。所以老夫才要交代一下。”
“道人既然知道我不惜那些事,便应该晓得,就算大人交代了,恐怕我而不会答应,又何必多此一举?”
“话总是要说的,若是老夫真的死了,那么也不会知道那时的事,所以啊,老夫只是图个心安。”文无奇说道。
“按照大人的性子,又怎会没有后手?逼迫他人难道不是大人最为擅长之事?”
“呵呵呵,你啊你,这么多年便从来没有信过老夫。”
“不是卑职不信,只是卑职不敢信。”古归一说道。
“行啦,今日你我就不要争辩什么了,若是争论,那岂不是一辈子争论不完?”
古归一望向溪水,眼看春转而夏了,时光却催人老。而时光催人老,还略带温柔,给了几十年,但世道却催人命,时时刻刻都是风刀霜剑,招招致命。
文无奇一辈子,少时出身名门,虽天赋异禀,但前有珠玉,就算他是宝石无双,在他人眼中,也不再那般耀眼夺目,而那块珠玉,便是文寻常。
后来支持李元长,与父亲兄长背道而驰,落一个忤逆之名。这还不算了,那时的李元长还不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