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凌夫人似乎是明白了他的决绝，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多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护，是通过很多无法诉说的细节体现出来的。

凌之艾知道，他虽然是脸上有那么可怖的疤痕，可凌夫人从来都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像是对待她自己的孩子一般，不，不，甚至是超过了对待她自己的孩子那般好。

可是，凌之艾知道那是什么原因，那是心疼，是怜惜，还有他自己都不愿意的怜悯。

他这样的孩子，才算是真正无所依托的人啊。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被丢弃在这里。

明明不是这里的人，所有人都好像是已经习惯他是这里的一部分这般对带着他。他终究心里也说不清楚究竟在别扭什么。

大概是，他心底，其实是非常渴望像一个普通人对待的吧。

凌夫人虽然好，却永远也不可能像是对她孩子那般，说教打骂的。——这样好的凌夫人，也是会生气的。

毕竟，人都是普通人。被激怒了，总会呈现出来非同一般的状态。

可是，凌夫人会打他的孩子，因为顽皮，可是，凌夫人却不会打他。

凌夫人对他太好了，他无以为报，凌夫人对他太好了，却始终有距离感。

可是，他其实是感恩的。

所以，最好的回报方法，他能够真的做到的，无非是，保护好凌家的孩子，也就是凌之林和凌之月。

对，他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做，可是，如果他什么都不做，是自己不会安心。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设下的限制，若是痛了累了，也只能够怪自己。

他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从前的场景，这凌之月或许因为是弟弟，少爷脾气有时候倒是不轻，不过，对待他，其实还是不错的。

凌之艾微笑，那笑得傻傻的，有时候却又机敏非常的人就躺在他的身前。

这般安静的时候，大概是从来都没有。

安静得让人觉得害怕。

如果是安眠，他也不应该是这样的面容——悲苦，哀愁，痛心，满是忧愁覆盖的脸上，竟然连原先的帅气也被削减了几分。

这样沉重的表情，不该是他做出来的才对。

他应该是那种霸道的，即便有时候确实让人无语，即便有时候，让人想锤他出气，即便他更喜欢凌之林的沉稳。

面纱依旧是随着风在动，他紧紧捏着酒壶，瓶口已经被打开，辛辣的味道扩散开来，他看着凌之月的眉眼，没有任何犹豫，撤下了自己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