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自起身,离开了房间。
太寅想说,不会的,不会到那一步。
太寅想说,如果所有人都死了,我为什么要活着?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他甚至想说,不,我所想象的阵道,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就算我活下来,活着的也不是太氏古老的阵道。不是你们的道。
可他竟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他怎能说出一句话来?
在这间再没有其它声音的静室里。
他跪坐在原地,和他的影子一样孤独。
……
……
太家事,非是一家事。
齐军在一日之内摧破剑锋山,简直是当头一锤,砸在了很多人的脑门上。
此战所造成的深远影响,或许只有战后复盘,才能看得清楚。
单就现在而言,开始谋求后路的,已不止一家一姓……
而齐军还在前行。
百万齐军,摧枯拉朽。
奉节府全境易帜,刚好在三天之内完成。
“紫极之征”随之贯通奉节,在拓展补给线的同时,也帮助军队完成对占领区的管控。
齐军并不苛虐夏人,也不刻意阻止夏国百姓逃亡。
一则,有强烈逃散意愿的百姓减少,会降低已占领区的管控压力。
二则,只要是在夏国境内,无论他们逃到哪里,齐军都会打到哪里。最后都是要回归统治,此前不妨就粮于敌!
三则,逃亡的夏国百姓,本身就是最真切的恐慌源。
派一百个间谍在夏国境内制造恐慌,也比不上一个背井离乡涕泪横流的夏国老百姓来得有用。
曹皆用兵,对细节的掌控近乎完美。
此时此刻,齐国百万大军,集结于涟江之畔。
旗官纵马驰骋于半空,举旗高喊:“传主帅令——渡河!”
擅长水行道术的修士,沿着涟江水岸一字排开。
动作整齐划一,几乎是同一时间掐动印决,发动了军阵道术。
咔咔,咔咔。
冰层迅速在水面蔓延。
这种冰,不是河流表面的一层浮冰、薄冰,而是厚至半截河岸、完全可以跑马走车的冻冰!
术法过后,涟江已冻。
那流动着的、外绕江阴平原而走的数百里涟江,于此时凝固了。
折射着日光,一时间竟然显出虹影。
逐风军人人驭马,结阵为前军,雄赳赳踏河而过……
人淹没了河!
而将目光自这强军潮涌上跃起,眺望远处——
但见日垂平野,旭光分流,在那彷似视野尽头的位置,有一座雄城的阴影。
在这富饶的江阴平原,同央城岿然伫立。
夏国最强的神武、镇国二军,皆在于此。
大夏国柱武王姒骄,亲镇此城。
更有百万府军,云集而来,要以同央城为中心,建立一条稳固的东北防线,将齐军牢牢挡在此线之外。
立在空中,重玄胜眯起眼睛高眺远方,在那座雄城的阴影之中,看到烟尘弥漫,大片的骑军如黑云涌来。
“夏军竟然敢出城大战?”旁边一同升空的姜望,有些惊讶地问道。
在他看来,齐军之强,是毋庸置疑的强。横扫天下,非霸主国不可撄其锋。
夏军唯一的优势在于地利,据城固守才有可能与齐军相抗。
怎么会这个时候反倒出城大战呢?
尤其那一杆绣着镇国二字的军旗,说明这支军队乃是夏国最强的劲旅之一。这明显不是试探,夏军气势很足,好像要一轮将齐军打回涟江东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