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城的城主府,是清一色的砖石建筑,修得恢弘大气,高大雄伟,像是匍匐在高原的一头雄狮,于无语的静默之中,透着一股不能容人忽视的霸气。
深深浅浅的绿树红花,层层叠叠的假山奇石,若隐若现的小桥流水,将这头雄狮遮挡得隐隐约约。使得人感觉,它似是匍匐在林园之中,懒洋洋地打着盹儿。但是却没有人敢忽视它,轻视它,因为它一旦醒来,露出爪牙,便注定了是整个森林的王者。
崔琪的杏眼瞪着大大地,像是灯笼一般,在暮色四合之中灼灼地发着光。
她拖着王琳琅的胳膊,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在府中窜来走去,惊奇得不得了。虽说怀着身孕,但步伐有力,身手矫健,强壮得像一头牛。
“琳琅,行啊,你真行啊,这房子建得这般好,都快要比上皇宫了,你是要当登基当皇帝吗?”她语无遮拦,似乎未经思索,脱口就出。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她自己说得无所谓,似乎是不假思索,信口开河。但听得她身后的仆从,心惊胆战,瑟瑟发抖,恨不得扑上去,捂着自家主子没有遮拦的口舌。
倒是城主府的婢女,面不改色心不跳,似乎这样犯上作乱,离经叛道的话语,不会引起她们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变化。她们沉着冷静,走着稳稳的步子,不远不近地跟主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皇帝——?”王琳琅摇摇头,眉宇之中,皆是嫌弃与奚落,“累死人的活计,像是骡子一般,整年无休的忙碌,还要整日地算计人心,或者被人算计,是全天下最苦逼的差事,我才不会干。”
“那你还折腾出这么强大的一座城出来?你不想当皇帝,你想做什么?”崔琪有些不明白,“郎城如今这么繁华,富得流油,像是一块肥肉一般,吸引着四面八方的目光,谁都想上来咬上一口。你这不是给自己找抽,成了明晃晃的靶子吗?”
“想要咬上一口,那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牙口?毕竟郎城近三十万铁军不是摆设!”王琳琅双眸微眯,望着斜阳下远处的轮廓城池,脸上露出一股冷冽肃杀之意。
这几年,她率军四处征战,身上的杀伐气息,愈加浓烈。那种铁血气息,似乎侵入了骨髓,融进了血脉里。
“那你图啥?”崔琪将头靠在王琳琅的肩头,对于这样的气息,没有丝毫的惧怕。望着远处被残雪覆盖着的白茫茫城墙,她不解地反问道,“你一个女儿之身,却做着男人们该做的事,是图杀的人多吗?还是图别人提起铁面战神,就双腿发软,吓得要尿裤裆?”
崔琪的话,粗俗鄙陋,像极了街面上的二流子。
见多了虚伪造作,装模做样的人,这样真性情,带着江湖豪气的女子,王琳琅心里其实极为欢喜,她侧头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然后转头望着西方姹紫嫣红的天边,眉梢眼角划过一丝恍惚。
“是啊,我图什么呢?”她慢慢地说道,“建立这座城的初衷,只是抢占一块地盘,然后在这个地盘上,建起一座城,自己当家做主,谁也不敢爬到我头上去,谁也欺负不了我!可是建着建着,便想起师傅曾经教导过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想,现在的郎城,图的就是,在这个乱世里,创造一处安宁之地,庇一方百姓。”
“切,我不管你现在是想做一个土霸王,还是以后改变心思,穿上龙袍,做一个皇帝。方正我是跟定了你了,那个从一,那个什么——?”崔琪挠着自己的头,眉头紧皱,冥思苦想,“对,从一而终,绝不会更改。”
从一而终,这个成语,还可以这么用?王琳琅不禁哑然。
“琳琅,你以前是我的靠山,现在,姐姐——”崔琪拍着自己的胸脯,特别自豪,特别豪爽,特别意气地说道,“姐姐,终于可以做你的靠山了!以后不管你做什么,云水阁,长盛镖局,任凭你的吩咐。无论是上刀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