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凑在耳边低语道。
王琳琅正要答他,却见到老板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立刻双眼放光,嘴巴里喊道,“吃面了,吃面了!”
满满的一碗鸡丝面,面条劲道,鸡肉鲜嫩,葱花清香,汤汁更是鲜美无比,王琳琅吃得心满意足,满眼陶醉。待到第二碗面端上来时,她装作好奇地问面馆老板,“老伯,你知道刚才那一行人是怎么回事吗?”
老板是一个笑眯眯的瘦高老汉,看到这面目俊逸言语和善的小哥,这般地爱吃自己煮的面,早就心生喜爱,此刻见他心有疑问,便张望了一下四周左右,然后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很是热心地解惑道,“那王大将军不是刚刚在芜湖战败病死了吗?朝廷要清算他的党羽,诛杀叛贼,这不抓了一批,又一批,不知道牵连了多少人啊!”
说道这儿,瘦老板脸上划过一抹唏嘘,”我听说,芜湖各处的县衙大牢都关不下了。杀了一批,腾出了地方,再抓一批。然后再杀,再抓。多少无辜的人被牵连,做了可怜的枉死鬼。唉,这是什么世道啊?”说到这儿,老头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点落寞地走开了。
王大将军?莫非是王敦?
难道在她窝在小山沟养伤,伤好后陪着神医在深山里采药的这几个月里,外面的世界早已经是翻天覆地,乾坤扭转?
王琳琅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之中。前一刻还鲜美无比的鸡丝面,此刻变得寡然无味,如同嚼蜡。
谢神医有些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什么世道?狗屁世道,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
仿佛为印证他的这番话似,前脚他的话刚说完,后脚就有三个身穿制服的差役走进了这家小面馆。
“刘老头,交税了,交税了,”其中一人扯着嗓门嚷道,一张圆脸之上,皆是堆砌的横肉,神态更是嚣张无比。
正在灶台上忙碌的瘦高店老板,赶紧一溜儿小跑地疾步而来,那张小眼咪咪的脸上,此刻全是献媚的表情,他点头哈腰地说道,“各位官爷,这个月的税钱不是交了吗?”
这句话莫名地熟悉,王琳琅突然想起在岑娘子家的一幕,一抹寒霜,慢慢地攀爬上她的脸颊。
“这个月你是交了,但下个月你交了吗?”一个吊儿郎当地差役踢了那刘老头一脚。
刘老头没有理会身上的脚印子,脸上的褶子全部地舒展开来,笑得更加谄媚讨好了,“大人,下个月不是还没有到吗?”
“哎呦,你这刁民,还学会顶嘴了啊?”那个满脸横肉的差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微微地使了一个眼色。
他的同伴自是领会这一眼中的含义,径直走开,打开案几上装钱的纸盒子,将里面的铜板碎银,全部地抓在手中,惦了惦,“这些大概可以抵个七八成了。”
刘老头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突然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人的腿,然后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您不能全都拿走啊,我一家老小都指望着这小面馆过活啊!”说话间,眼泪横七竖八地流了一脸,那模样既猥琐难看,又可怜无比。
捧着一把银钱的差役,一脚狠狠地将刘老汉踢开,将手中的钱财,一股脑地装入随身携带的布包之中,“没眼色的刁民,太后娘娘寿诞在即,你贡献一点点税银又怎么了?又没有要你的贱命?哭得这般难看?哭给谁看!”说罢,又是狠狠地一脚。
那老汉摔跌在地上,衣裳上印着两个大脚印子,极为狼狈不堪,他既不能说出大逆不道的反驳话语,又不能阻止这些差役的巧取豪夺,只能趴在地上,以手捶地,哭得稀里哗啦,凄惨无比。
王琳琅冷眼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差役,直觉得一腔怒火,在胸腔里灼灼燃烧。正待起身,一只微凉的手,却紧紧地按住了她。
谢神医那双流露出淡淡悲悯之色的眼眸中,写着六个大大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