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守门人(1 / 2)

夜幕西垂之前,今日第四波,也是最后一波渡河的兵士也从船上下来了。

他们还不能立刻休息,而要先去接替之前担负防守责任的同僚。

今日是魏军半渡而击的最好时候,然而随着大寨立起,守军也已齐备,如今要趁着昭军前军渡河立足未稳来攻的最后机会也已失去。

如此便算是顺利渡河了。

扶苏稍稍放下心来,看来魏军在失去港口后的确放弃了在汾水之畔阻止昭军援兵的打算,这让有些摸不透魏军主将,公子无忌的想法。

魏军虽然目前还占有战场的主动性,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因为昭军留在韩地的兵力不足而已。

只要扶苏援军加入战局,魏无忌此刻的那点优势立刻就会荡然无存。

如果要扶苏来指挥,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将援军死死挡在汾水以西,不可能就这么让对方顺利东渡。

围点打援,重点在于打援,不打有什么意义?

诱敌深入吗?就魏军目前在故韩国土上实际掌握的那薄薄一层占领区,哪里来的战略纵深供魏无忌诱敌?

从白起军传来的情报依然模糊不清,除了白起将要尝试突围之外,其余情形都如云里雾里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敌友动向全部不明,扶苏便只能选择按照既定战略,先攻占曲阳为白起军保证退路。

王贲处给出的军报倒是一如既往地明朗,魏军的大致动向经由王贲的整理而跃然纸上,几乎不需要军机处重新整合。

根据王贲的情报,轵关到轩辕关之间的大片韩土,都在魏军与韩军的相互割据拉扯中乱成了一锅粥。

王贲用兵出色,但是手上的兵力实在有限,而且韩军的真实战力虽然不弱,但是军无战心,在面对魏军时往往会将优势拱手让出。

不过王贲本身的目的也不在于仅凭自己的力量就战胜,甚至吃掉魏军,他要做的只是牵扯住魏军的注意力,为白起分担压力而已。

就这个任务而言,王贲完成得可谓惊艳。

韩军对于魏军腹地的袭扰,已经不只是牵扯了魏无忌部分精力,甚至让他有了如芒在背的感觉。

魏无忌掌权的方式可远称不上光彩,如今依靠自己多年来的积威,他还勉强压制得住越来越甚嚣尘上的抱怨,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抱怨发展成叛乱只是时间问题。

而在朝中理应为魏无忌分担压力的魏王敞做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做。

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雪中送炭,魏敞只是命人严密守住大梁周边不被韩人的散兵袭扰,对于雪花般的各地求援视而不见,对如潮般的弹劾奏章同样留中不发。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魏敞在等。

那么他在等什么?

“等我死而已。”

大战如火,本应在前线指挥大军的魏无忌此时却在山巅平台上,陪着一位老者喝酒聊天。

为对面的老者又斟满了刚刚空下的酒爵,魏无忌的神态之间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他人的故事。

这位老者便是给了刘邦等人盘缠的信陵君府看门人。

老者没有去看给他斟酒的信陵君,而是随意夹了口菜放入口中,仿佛名满天下的公子无忌给他斟酒,不过是理所当然。

侍立在旁的壮士朱亥信手提着大椎,对此也并无反应,一点没有当初一言不合就要椎杀大将的作态。

老者细细咀嚼着口中的菜肴,霜白的胡须与眉毛在满是褶皱的脸上轻轻跳动,良久才回道“你行事总是不爽利,才有今日之患。”

仿佛教训后辈。

对于老者毫不留情面的教训,魏无忌并无变色,他当然知道老者对于他的作为不满已久,然而横亘在他心中的那道关口,不是济水那般说渡就能过得去的。

因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