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好奇,你为何会走这条路?我也想问问,你想要的,都实现了吗?”
面对鲁驭的质问,宋璟脸上的笑顿了一下。
仅仅是一下,便复笑如旧。
“实现了。”
鲁驭直起上半身,四面八方胡乱戳点了一通。
“仅是如此?”
“如此,不够吗?”
宋璟反问。
“不必在翰林院苦熬,不必去六部廊房坐冷板凳,锦绣铺路、官袍加身、极目皆是坦途,多少人碌碌一生孜孜以求的东西,我都有了,还不够吗?”
“那你可还记得,乡试前你跟我说过什么?
你说,等乡试结束,你就去跟季妧提亲。
你还说,若明春能中进士,不管是入翰林院还是外放当个小县官,你都会带着季妧,尽量不让她和你娘独处。
你更说过,要做一个清廉之官,一个为公为民之官……
这些,可都实现了?”
至此,宋璟脸上的笑彻底消失。
他抬眼,眼中温润不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冷。
“人是会变的。”
顿了顿,又道“人也不能贪心。”
鲁驭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拍桌哈哈大笑。
“玩笑而已,还认真上了?
人季妧已经有了归宿,我特意打听过,夫妻俩日子过得好着呢。你现在也是娇妻在怀官运亨通,说明什么,说明皆大欢喜,一切都是天意!
来,不说那些了,咱们喝酒。”
接下来两人再未说话,只沉默对饮。
也不知过了多久,鲁驭轰然趴倒在桌上,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嘴巴犹自说着胡话。
“我,对你,很……失望,你的抱负……嗝,呢?”
“那些真、真是你想,要的?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笑、笑你?”
“你知不知、道,自己负了多,多少人……”
更深漏静,一人独坐。
宋璟看着酒杯,垂眸轻笑。
“最想要的得不到,最不能负的也负了……有什么要紧。”
将最后一盅酒饮尽,宋璟微有些摇晃的站起身。
稳住身形后,唤来小厮观言,让他将鲁驭送去仓促收拾出来的那间“客房”。
“大人,那你……”
观言本有些不放心,话才出口,看见来送汤的慈姑,没再多嘴,搀着鲁驭走了。
“姑爷,夫人吩咐给你煮的汤。”
“放下吧,有劳了。”
慈姑也不多言,收拾好圆桌上的杯盘狼藉,将汤盅连着汤碗放上去,又打来一盆温水搁在洗漱的盆架上,便退下了。
宋璟并没有喝那汤,洗了把脸,坐在书桌后的圈椅里出神。
慈姑送完汤回去交差。
任盈珠听说客人已经被送去歇下,犹豫了一会儿,问“姑爷可有说何时休息?”
良环最懂任盈珠的心思,替她把心里话问了出来“姑爷今夜是回房还是?”
不怪她有此一问,实在这事不是一回两回了。
观言说,他家大人以前就这样,所以书房不仅洗漱用具齐全,连休息的床榻也有。
慈姑回道“姑爷没说。”
“姑爷不说,你就没问?”
“夫人没让我问。”
“你这个榆木脑袋!”良环气得跺脚。
任盈珠轻咳着打断她俩。
“不怪慈姑,是我觉浅,夫君又常处理公务到很晚,顾虑我才会……”
“再是如何,你们才新婚没几天,姑爷他不该这样冷落夫人。”
任盈珠摆了摆手。
“谁让我自己不争气,常日里病歪歪的,弄得一屋子都是药味……他歇在书房也好,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