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珑衣仰卧在花藤泽一处高檐之上,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北边的夜空。
现在已是四更天,是万物生灵最静谧安定之时,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方才她又做了这些年反复上演的噩梦,梦中她的娘亲闭目盘膝而坐,周围躺满了男女老少的尸体,她搁浅在梦境中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杳音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最终没了一丝血色,苍白的化成零散的尘埃飘落在空气中灰飞烟灭。
而在杳音手中滑落的那缕缨络,触地即逝,仿佛是沉到了土壤下一般。
珑衣在梦境中看见这缕缨络后,下意识地摸了摸戴在胸前的长命锁,却不想沾染上满手的鲜血。
这时,九天之北的星空中,北斗星的星首变得暗淡无光,星尾那颗原本不起眼的恒星突然释放出能量,它的光芒盖住了其他六星,好似新生儿那样鲜活。
如此清晰的魇梦伴着珑衣僵持的身体苏醒而落了幕,她穿上衣服,走出门外,跳上了花藤泽最高的屋檐上,看着九天之外那串北斗星,便再也无法移动眸子。
她死而复生,在这阳间苟活了将近十二年,却只能依靠偶尔出现的梦境来了解亲生父母的遭遇。
我太弱了,不配当他们的女儿。
她懊恼的陷入沉思之中,那么这恒定在银河的北斗又与娘亲到底是怎样的干系?
她望着那暗淡的几乎找不见的贪狼星,再看看北斗勺尾那明亮的破军星,实在是不明所以。
要是鸾羽在就好了,算算日子,还得等上七天,时间从未像这几天般如此漫长,她只盼望鸾羽出关前她能一直沉睡着,可是芙儿,好像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思绪停在这里她眉头颦蹙,刚来人间那些年,她与林小芙交替苏醒,概率几乎五五分,待她五感通达优于常人时,她醒来的时间便开始增多了,再到她激活融点操控丹气,在林家初开召唤之力……
现在芙儿醒来的时间也就只有她的三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一直照这个事态发展下去,会不会有一天,芙儿再也醒不来了?
她坐立难安地在屋檐上走来走去,她想唤来鸾羽,现在唯一能帮她解惑的也只有他了。
不成,他还在闭关静修,唤不唤得来先不说,若他果真来了,怕是会有损灵力。
珑衣抬头瞄一眼天边的北斗,身子轻盈一纵,往她住的屋子走去。
希望明天醒来的是芙儿,姐姐不想失去你。
…………
第二天睁眼的仍旧是她珑衣。
她沮丧的坐在门口等福宝来给她送吃食,却等来了花藤泽的主人花绮子。
“芙儿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花姬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气质优雅的与珑衣并排坐下,翘着二郎腿的珑衣见她这副身段,若无其事的将放下腿坐端正。
“无聊呗,等那傻鸟等的我花都谢了。”
花绮子略感不悦,这丫头为何时而乖巧的喊帝君“羽哥哥”,时而又痞气嚣张的骂帝君“傻鸟”……
“你莫要再如此无礼的称呼帝君了,他是我妖界至高无上的帝王,怎得到你嘴里便成了傻子了?”
“哈哈,这啊,是我对他的爱称。”珑衣冲花绮子挑动两下眉峰,颇为得意道。
这下花绮子脸上仅存的那点和气也挂不住了:“爱称?你是他何人,要给他取这种忤逆的爱称?”
“我是他主人。”珑衣眨巴眨巴明亮的眼珠子,像是故意气花绮子似的抑扬顿挫道。
“你……”
“林小芙——”福宝一手提着食盒凭空从天上出现,他凶巴巴的瞪着珑衣心里却颇为讨好的道:“主上,嘿嘿主上啊,您忘了主君的叮咛了嘛?你现在只是林小芙哦,不是珑衣哦,不可以是主君的主人哦。”
珑衣这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