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寒冬时节,今年的第一场雪在林小芙复活那天的深夜姗姗降临,飒晶都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皑皑积雪将大街小巷雕刻成高矮错落的白水晶。
大清早,林宅的家丁在院内与门前扫着雪,家中婢女从天色刚擦亮就开始忙活,里里外外的将所有丧物吊服整收妥帖,扫地擦窗,又用新鲜的柚子叶沾水洒向宅内每个角落。
林老爷是在林小芙复活的第五天赶回来的,女儿的死讯使他忧思过度,在半路便大病不起。
船刚驶入港口,林述便匆匆忙上了客船迎接自己的父亲,原本萎靡不振的林老爷得知独女未死,噌的坐了起来拉着林述寻根问底,病显然也好了大半。
林小芙险些丧命,首当其冲受责罚的便是林家老四林昌和老五林哲。
林老爷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他俩痛斥一顿,眼下是腊月,哥俩光着屁股趴在院子里的长凳上挨起鞭子来,吩咐的十鞭下人也不敢太用力,少爷们不吃劲受了伤,自己也得跟着遭殃。
大房二房跪在林老爷跟前求饶,大房推脱是林昌起的头,二房解释是林哲的主意,争来争去倒是把林老爷争急了。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还敢跟我在这儿辩解,这俩孩子都被惯成什么样了!平日里他们没少欺负芙儿,看是稚子儿戏不打紧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真当我瞎啊!”
说着他气鼓鼓的走到院子里夺过家丁手里的荆条狠狠抽了一下林昌林哲:“你们再说情!说一次我打一次!”
“爹爹……”林小芙身穿绣面花袄,脖颈围着上等裘毛,手里拿了串冰糖葫芦,她从婢女身边跑了过来。
“爹爹回来为何不找芙儿,芙儿可想爹爹了呢。”
林老爷见到了心尖尖,一改严肃瞬间眉开眼笑的将林小芙托起转了个圈。
“哎呀乖闺女,来,让爹爹看看,呶……瘦了。”他心疼的将脸贴在林小芙嫩滑凉爽的脸蛋上蹭蹭,看着她好端端的在自己怀里呢,气也就消了许多。
他命下人将林昌林哲搀回屋,今晚家宴不许出现在餐桌上,然后看都不看大房二房一眼便抱着林小芙向厅堂走去。
宠爱太多难免遭人嫉妒,大房二房何止是嫉妒,她们简直恨透了六丫头。
早前没有她时,老爷对待家中五子算得上一视同仁,可自从生下她,这碗水就再也端不平了。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她,什么坏的都追究俩小儿子,日子久了,大人孩子满心怨怼。这次的事儿闹得那么大,并没有警示众人,反倒彻底激起了两房母子的战斗欲了。
林小芙是个伶俐孩子,她对躲进桃木箱子之后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姐姐叮咛的事就算是爹爹她都不会说的。
只是,她与珑衣交替醒来,性格言谈有很大的反差,家中奴仆和三房都有所察觉,便把这个情况向老爷说了去。
珑衣初醒了三天,她谁都不认识,怕漏出马脚也不敢多说话,成日里只是吃睡发呆,谁与她搭腔,她便言简意赅的应付,属实不像个六岁孩童。
第四日林小芙醒来,便叽叽喳喳像个嗷嗷待哺的小燕子似的要这个要那个,一刻闲不住的上蹿下跳。
“许是受了惊吓,缓几日或许就好了。”夜里就寝时三房向老爷诉说女儿的事儿,林老爷安慰三房。
“可是老爷,当天夜里芙儿被找到时已经咽了气的,她在棺材里待到头七那天突然就醒了过来,当时我喜大于惊,可是过后越想越害怕。”
“是太蹊跷了,哎……好啦别想了,咱们芙儿回来了便好嘛。”
“我担心回来的不止是芙儿啊老爷。”
三房不安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紧张兮兮的说道:“这些天芙儿太反常了,会不会被邪物附体了啊。”
“别自己吓自己,要不这样,明天我打听打听,请个稳妥的神班子来为芙儿做场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