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嘴唇的落蕊因为背对着自家公主,便觉得忍了这样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她手上不停,可是青色的锦被上却有水渍晕开。
怎么忘了呢,殿下是何等敏感之人。对身边在意的人更是最关注不过,自己不过有些伤心罢了,殿下便历时明白了自己心里的难过。
殿下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安定下来呢?
心若漂泊,何处为家?
在余州有公子,即便那个王府再怎样压抑,也还是殿下喜欢的家。
可若是以后没了公子,殿下要怎么办?镇国侯看似情深意重,利用殿下却从未见手软。
庆公主之事镇国侯明明能直接拒绝,却为何非要殿下一起前去?
明明说过要给殿下一个交代,可到现在都未听闻庆公主有什么惩罚。
青云山上的医者来来去去,各个愁眉不展。可他们却从未来给殿下诊脉,宁泰和康宁两位郡主前来看望殿下,也被侯爷派的人挡了回去。
外间谣言四起,侯爷却并未表示什么。
有些事,公主不在意。可是自己却不能不在意。
收拾好自己情绪的落蕊抬手擦了擦眼泪,将折叠好的锦被翻到另一面安置好。暗暗清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又笑着走到兮煌身边。
兮煌披了外袍,坐在桌边侧脸看为自己收拾房间的落蕊,见她深吸了一口气,便知道落蕊自己调整好了情绪。
见此情景,兮煌缓缓一笑,温和而轻柔:“小蕊儿留下,其余人退下。”说这话的时候,玄色正好跳到另一把椅子上,身姿矫健,淡定稳重。引得兮煌又凑过去伸手逗猫。然而玄色舔着爪子上的毛毛,睥了眼兮煌伸过来的手,理也未理,盘着身子卧到椅子上。
“殿下,你又去逗玄色。该用膳了。”落蕊忙着布置早膳,还抽空关注着兮煌这边。
兮煌虽觉得身心疲惫,懒得动。但既然要用膳,还是得稍微打起精神的。
许是昨夜用了香的缘故,哪怕睡到现在,兮煌却还是觉得头昏脑胀。硬是打起精神用了写饭食,却连小半碗米饭都未用完。
“殿下只用这些,可是身体不舒服?奴婢请章老过来吧?”落蕊看着自家主子银著轻点却只用了几筷子,又因为兮煌神情明显的倦怠。忧心渐起,秀美的柳叶眉简直要皱到一起去了。
兮煌撑着额头,觉得头晕轻了一点,便摆摆手。叫落蕊扶着自己去了书房。
“殿下要给公子写家书?落英照辉不是带着殿下给公子的家书了?”落蕊扶着兮煌坐下,又给兮煌腰后垫了两个垫子。
“家书哪里有嫌多的。更何况还是给兄长的。在外面看着,别叫人进来。”把落蕊支出去的兮煌取纸研磨,提笔半晌,浓墨滴下渗入信纸,心中诸多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兮煌眉目低垂,盯着那滴渗透了信纸的浓墨许久,终究放下了手中之笔,靠在椅背上,盯着眼前华贵精致的屏风发呆。
自古权利之争便从无温情可言,兮煌自小便明白这个道理。然而终究还是放不下在乎的人。
她并非不懂自己的兄长,也并非不懂自己的处境。可是心中的那点私心一直翻腾着,叫嚣着。哪怕她明白这样非常自私。
有时候兮煌觉得不如就让她的父王反了,看看这天下最终由谁做君主。
可是在书馆看到那些对自己感恩戴德的百姓时,却叫她对自己生出了厌恶之心。
当初信誓旦旦对众多学子说的话,一旦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便想反悔了。
因己之私心竟想将天下置于战乱之中,何其自私。
宓兮煌,你身为宓氏宗亲,受百姓供奉。不记为天下百姓谋取安定盛世,却因自己的私心想将天下置于战火。
既生为人,怎能如此自私!
既生为女子,怎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