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刚才问了一句府上粮食够不够,想来也猜到了一些缘由。这些孩童,要教他们识字读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冯府现在还承担得起,但日子益久,开销越大,所以小子也就是未雨绸缪而已。”
虽然知道眼前这小子说话不尽不实,但黄月英也没心情深究,有些小心思是正常的,只要大事上不犯糊涂就行。
“你想卖茶?”
“是啊。”
“不妥。商贾之事,终不是正道。耕读传家乃百年之计,不能急于求成,慢慢来。你年纪尚小,不能为了些许钱财而毁了名声,明白吗?”黄月英是真心为了冯永着想,在她想来,冯永这种做法也是为了给自己积累些底蕴,最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的阿郎,确实不喜欢世家,因为世家不但会隐匿人口,还会隐瞒实际田亩,让朝廷收不上丁赋粮税。至于像冯家这种连寒门都勉强的门第,反而是最受到阿郎支持的,有恒产者才有恒心,又不用担心像大世家那般尾大不掉。
当然,如果冯永知道了黄月英的想法,就会总结一句封建王朝的稳定,还是要建立在自耕农足够的基础上。如果非要用后世的话解释,那就是社会的稳定,还是要建立在中产阶级数量足够多的基础上。
可是我是真的怕以后你家阿郎看到我的茶叶就要抢啊!
冯永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子明白了。夫人请放心,小子不会拿自己的名声来开玩笑的。”
看到这小子一副敷衍的模样,黄月英就感到生气,自己好心好意地提醒,竟是换来他这副模样?但想了想,说不定这正是他背后师门的意思呢。唉,在没有弄清这小子的底细之前,自己还真不好说什么。
“算了,你也是个有主见的,我就不多说了。这日头这般大,这些孩童站久了,不怕发痧吗?”
发痧,即是中暑。
所以说所谓躬耕于南阳的话,根本就是艺术性说法吧?你要真的下过地,怎么可能不知道真正的庄户孩子,是不会怕太阳的?说在太阳底下晒一天还能活蹦乱跳那是夸张,但晒上一两个时辰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黄月英这么说了,冯永还是要给点面子的,当下便对着孩子说道“解散!”
孩童们闻言,立刻放下手臂,双腿合拢,齐齐喊了一声“诺!”
这一下子连熟悉冯庄的赵广都微微有些色变,望向冯永的眼光带上了钦佩我这个兄长,果然是腹有韬略的人。前些时候看到这些孩童会排行伍之列,就已经是让人惊叹不已,没想到这些日子没注意,兄长竟然已经把他们操练得如臂使指。这般想来,兄长也定然是会军阵的吧?嗯,肯定是会的,不然那兵法三十六计,又从何而来?
黄月英原本听到冯永带着庄户们在山坡上开荒,首先想到的便是那块比上田还多打粮食的下田,还以为这小子又要施展师门秘术,能让坡上也种上粮食,没想到上得坡来知道不是用来种粮食,心下有些失望。转而又自嘲起来自己还是有些贪心了,能让下田变上田已经是邀天之幸。他的师门就是再厉害也不是神仙,何来这般能耐?让没水浇的坡上也能种粮食?
“我想见见那孩子。”
就在冯永与黄月英扯皮的时候,成都张府内,张夏侯氏坐在后院的凉亭里,对着坐在她的对面,微微挺着肚子,正拿着一个团扇轻轻地扇着的少妇说道。
那怀孕少妇闻言,恬静一笑“不急的,阿母,这个事情,那个冯郎君如今还蒙有鼓里。你这个时候突然要见他,指不定会被他发觉端倪,要是他不乐意此事,反而会节外生枝。”
那少妇身着凤衫,顺滑的青丝垂到腰间,云鬓里插着双结凤头汉白玉华胜,显得雍容无比,正是当今皇后,也是张夏侯氏的大女儿。
“我当此事拿主意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