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化外蛮人,能得贵人提点已是高攀,安敢如此奢望?”王平连连拱手,有些受宠若惊。
“王将军为何如此自轻耶?”冯永正色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何必拘于世俗之见。将军如今只是一时困挫,一俟时机到来,自有一番事业,介时将军必然会让现今轻视之人侧目不已。”
几十岁的老男人被短短的几句话说得浑身哆嗦,王平抖着嘴唇,深深地弯下腰“谢过冯郎君美言。他日若是有得志之时,必不敢忘冯郎君今日之赠誉。”
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可贵得多。
你在阿里最困难的时候借他十万,得到的回报远比在他成功后再注资一个亿要多得多。
冯永嘿嘿一笑,不敢忘就好哇!我就喜欢知恩图报的人。
王平说完,起身走向马车,亲手解开那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掀开上面的遮盖物,只见车上大半是可以直接当钱用出去的丝绢锦布,还有一小部分是铜器,中间还夹了一两个银器。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冯郎君莫要嫌弃。”
冯永绕着马车走了一圈,看也没看那些丝绢一眼,目光倒是落在了那些器具上。顺手拿起一个铜碗,上面还有水印,估计是家里还在用的,也拿出来了。
当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尝闻王将军家中不甚宽裕,此次拿出这么多东西,只怕家里如今只剩四壁了吧?”
王平略有尴尬地说道“家中还是有些浮财的……”
冯永“哦”了一声,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平,“我师门有句话,不知王将军听过没有?阿翁阿母,方是儿女之首位西席。”
王平长叹一声,心悦诚服地拜倒“冯郎君真不愧高人子弟!”说完起身指了指车子,略带自嘲道,“王家所有值钱之物,都在这个车上了。先前骗了冯郎君,是我一个人的错,与大郎无关,还请冯郎君莫要迁怪于他。”
“当真是可怜天下翁母心!”冯永感慨了一句,转而对王训说道,“你须谨记今日你家阿翁为你所做的一切。”
王训躬身“实不敢忘。”
冯永满意点点头,转身拍了拍马车,很是装逼地说了一句话“金银有价,学问无价。令郎的赤诚求学之心,便是最好的束脩。这些俗物,便拿回去吧。”
唉,怪不得王平你投降过来后日子过得这么苦逼,还是太耿直了啊!直接把你家里的东西全拉过来,换谁谁也不敢收下啊!要真收了,一个视财如命的名声是跑不掉了,顶着一个臭名声还怎么活?
你就是只拉一半过来也好啊,这样我们既可以编出一个为子舍财求学的好父亲形像,我又可以假意推脱一番收下得了实惠,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多好?
失败,真失败!
“我在师门专修易牙之术,喜好吃食,将军如若真有心,不如就拿个吃食当束脩吧。”
王平惊异地看了一眼王训,心里暗道此话大郎倒也对我说过,当时还当是冯郎君的谦虚之辞,没想到说得却是大实话。幸得听了大郎的话,又做了另外一手准备。不过冯郎君这位高人子弟,也当真是洒脱得紧。
“吃食自然是有的,只是怕入不得冯郎君之眼。”王平从王训手里接过一个陶罐,打开罐口,送到冯永面前,“此物虽是可口,但在大汉却极是少见,只是不知合不合冯郎君口味。”
“咦,此乃何物?”冯永看到那陶罐中的东西黄中泛白,还带着微微的酸味,当下把那东西拿出来放手上仔细端详,目光中带着些许的不敢置信。
“此乃干酪,是羌人所制。羌人善牧羊,喜食羊奶,此物便是以羊奶所做。某曾与羌人相识,便从他们手中购得此物,但觉此物味甚美,故拿来与冯郎君尝尝。”
果然是奶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