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朴实的想法,往往意味着最低的要求。
之所以提出最低的要求,又常常是因为无奈。
家里想要点地,不过就是为图个温饱。
但面对贪得无厌,连国家屯田都想要侵吞的世家大族,百姓的这点最低要求,想要达成又何其困难?
冯君侯蹲在老农的地头,心里有些闷闷的,过了一会,才继续开口道:
“我听说,魏人从几十年前就开始屯田,不但招募屯田客耕种田地,而且还出租种子耕牛犁具等物。”
“难道这不算是好事吗?怎么老丈反而说是求吃饱都不可得呢?”
老农嘿然一笑,也不知是冷笑还是讥笑。
“郎君啊,当初那个曹阿瞒实施屯田的时候,你可知他最开始是如何做的?”
“不知。”
老农又是嘿然一笑:
“你道他一开始是想花费心思去垦荒地么?他最早的时候,看上的是那些家里有田有地的小户人家。”
“想要把所有人的田地都归公,让我们给他种地。”
老农叹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但凡家里有点地的,哪个不是惶惶不安。”
“幸好后来那曹贼看到人心不稳,这才下令停止征收田地,继而招募流民屯垦。”
老农说着,原本还有些亮光的眼睛黯淡了下来:
“只是苦了那些一开始就被征收了田地的人家,家里的地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个有故事的老人。
冯君侯伸手往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头是腌渍好的杏干。
“老人家,给,润润喉,你继续说。”
“郎君还喜欢听这个?”
老农有些奇怪冯永的反应,手掌却是伸过来接住杏干,也不顾手上沾了泥,直接就是放到嘴里。
“真甜!”
“蜀地的红糖腌的呢,肯定甜。”
老农嘴里含着杏干,砸了几下嘴,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脸的幸福之色。
“老人家,就算是地被征收了,但也可以继续种啊,一般小户人家,家里哪来的耕牛。”
冯君侯挪了挪脚,防止蹲麻了:
“听说那魏人的屯田客府,还给屯田客出租耕牛种子呢,这不好么?”
老农嗦了几下嘴里杏干,又咽了几口口水,这才继续说道:
“正经人家,谁愿意去当屯田客?那屯田一开始说得好听,只管种地,与客府四六分成,其他的什么也不用管。”
“可实际上,真要成了屯田客,人都不是自己的了,哪还由你说了算?”
“地方上的官府确实管不着屯田客,但不是还有一个屯田客府么?”
“那些客府的官吏,让你去干嘛,你还能不去?”
大概是杏干刺激得老农分泌出不少口水,他这一说就不可收拾:
“那个武,嗯,曹操在时还好,大伙大多时候,确实只要种地就成。虽说客府拿走的多了些,但也不至于会饿死人。”
“但到了曹丕的时候,就开始不行了。朝廷只说屯田客任何事,皆由屯田客府自行作主。”
“从那个时候开始,这屯田就真正败坏了。”
老农说到这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没了朝廷的看管,客府要么私自把屯田卖给当地的大户,要么就是从屯田客手里多拿收成。”
“这活是干的一年比一年多,一年到头都不得闲,说是不用服官府的徭役,但你也能抽得空去服才行啊!”
老农说着说着,神情就是有些激动起来:
“这么些年来,谁有机会,不想着逃出去?这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