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昭德坊。
杨霖只是被召回,没有任何罪名落实,所以他的府邸没有人搅扰。只是四周的院子里,遍布各色穿盔甲带兵刃的庄客亲卫,将昭德坊护得水泄不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大堂上灯火通明,燃着的蜡烛足足有手臂那么粗,杨通的左右手里,各揽着一个呵欠连天的幼儿,中间还有一个孩子正揉着惺松的睡眼。
万岁营的人早就将杨霖的消息传来,杨通回到汴梁之后,首先就是把一个孙子两个孙女带到自己身边。三个孩子在他的大腹上十分舒服,也不哭闹。
三个孩提小小的身形,并排躺在杨通的大怀之内,还有些余缝。他低头看着三个孩子,眼里柔情满满,眉眼间都跟自己有些相像处。这是我杨通的血脉,天塌了也要护得他们周全。
抬起头来,杨通整个人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如同一头猛虎般锐利的眼神,盯着大堂外的院子,低声道“这是杨家的血脉,后院的瑶儿是明媒正娶的儿媳。老四,若有变动,你要护着他们四个,从地道逃出汴梁。”
杨通毕竟是个枭雄,能做到这一步很温情了,指望他博爱起来死命要护住杨霖的所有姬妾是不可能了。他要是如此有爱,估计也活不到今天。
吕泰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大哥,好久没有这么紧张了,这老胳膊老腿,不知道还能不能应付过去。”
月夜三更,汴梁城外的杨霖,突破了层层关卡,沿途掀翻了许多的关卡,终于来到了城下。毕竟这是一支大宋自己的军队,收关的人也没有尽死力阻拦。
女真肆虐,本来热闹的汴梁城郊,到了夜里竟然有些冷清。
夜色当空,火海如潮,无数的骑士点着火把,将汴梁东门照的如同白昼。
守城的禁军惊慌失措,花荣在城下大声叫门,只说是少宰回朝,防御女真。
杨霖摘取头盔,抱在怀中,城楼上看不真切,悬空坠下一个兵来,大声叫嚷道“果然是杨少宰。”
城楼上闻讯赶来的禁军将领潘信陪笑道“少宰稍歇,我去请示一下。”
前段时间汴梁城中满城风雨,到处都在倒杨,这种时候杨霖竟然领兵回朝,守军就算是再大胆,也不敢开城门放他进来。
杨霖不耐烦地骂道“请示什么,本官回朝,难道连汴梁都进不了了?”
城楼将领暗暗心急,他环视四周,根本没有半点安全感。自己麾下这支禁军,当初跟着杨霖在江南征讨方腊,又去大理跟高家军打了一年,最后打吐蕃死了几万人,又是杨霖去带着他们报仇。
他三次带兵,都是主帅,又都是大胜而归,正不知道发展了多少的心腹。许多禁军底层军官,都是他提拔起来的,今夜自己这支人马守东门,怎么那么巧杨霖就从东门来,按照他们来的路线,北门才是最近的。
杨霖在下面扯着嗓子,连骂带喊“本官让你马上开城门,我有紧要军情要见官家,耽搁片刻就是几万条人命,你负担不起。”
潘信也是当初跟着他征缴方腊的,而且还是驸马潘意的族弟,深知杨霖的可怕。在西北和西南许多地方,当地的官员百姓但知有少宰,不知有朝廷。他在军中又素会收买人心,万一有一两个给他开了城门,城下这几万人马涌进来,自己可就完蛋了。
犹豫之下,潘信的额头汗珠滚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潘信猛的发现,几个小兵脸色阴沉,低着头慢慢靠近自己。
突然,城下的军中,升腾起一束璀璨的烟花。潘意已经看到靠过来的小兵,手摸到了刀柄上,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大声喊道“开城门!”
烟花升起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武将带兵到城下,打开汴梁厚重的城门,城楼上小兵砍断了吊桥的绳索,杨霖戴好头盔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城。
无数的火把,照耀着汴梁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