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西侧,水势平缓,上游的冰川还未解冻。
几只战马,在河边饮水,还有零星的宋兵取水生火做饭。
王黼下令撤回铁桥城,等待援兵,留下一支不属于禁军的厢兵殿后。
这一伙几乎可以说是被放弃的厢兵,他们的主将便是在征缴方腊时候立下些许功劳的湖州张叔夜。
就在今天,王黼的大部队又被吐蕃多弥部追击,张叔夜率兵抵抗一阵,王黼顺势让他殿后,浑然是把这个还有胆魄作战的将领,当做殿后的炮灰。
突然,来了个将佐一脚踢在他们的屁股上,低声道“去准备一番,今晚反击。”
与此同时,军营中每一个人,包括伙头兵和运送民夫,都被提醒做好准备。
几天以来被人追着杀,从怒江上游追到中游,复仇的情绪早就弥漫在宋营当中。
兵将殊死一战的情绪高涨,但是主帅王黼,却是个从未打过仗的。
他是靠着拍梁师成的马匹上位,最擅长的是谄媚皇帝和他的恩父,见识过一次尸横遍野的惨败,已经被彻底吓破了胆。
他现在只想退到羊宜咩城,然后回到汴梁,再也不踏足战场一步。
天色慢慢黑了下去,远处战场上的搏杀也终于告一段落,几十个蕃兵提着刀在尸堆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向看上去还算完整的尸体踢上两脚,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只要听到一点呻吟之声,他们便会走过去,分辨清楚身份,一旦确认了不是自家人,便抬手补上一刀。
在他们旁边的战马上,全都装满了抢来的财物,几乎压垮了他们战马的腰。
没有人骑在马上,因为上面已经没有了空位,宋军的尸体一个个扒得精光,砍下头颅,把残躯丢进怒江。
就算是普通的棉布衣服,在他们看来也是极好的收获,吐蕃百年的混战,让他们穷的叮当响。
“快点清扫,不一会还要去攻打西侧的宋人。”有个吐蕃头人高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劫掠的兴奋。
这句话果然有用,打扫战场的效率就令人吃惊的变得飞快,战场上的尸体飞速的减少着。
突然,在他们一侧,出现一支白檐红缨的宋军。
这些人幽幽地靠上前来,目光中闪动着复仇的怒火,主将一声令下,千余人拔刀上前,和这支清扫战场而落单的吐蕃人缠斗厮杀起来。
吐蕃人还以为宋军大部队回袭,每个人都不防备,哪里料到这些人只是宋军的一队小股人马。
张叔夜远远的躲在战团之外,为防流箭,他下了马,靠在一棵大树边。
并不是说张叔夜贪生怕死,他自己并不是武将出身,若是不小心死了,对于麾下的将士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很快,开战以来不可一世的吐蕃人,根本摸不到自己的武器。
他们忙着清扫战场,满地都是他们眼中的宝贝,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只手,怎么可能还带着武器,
战马也失去了作用,仓促间就算他们舍得,也没法把沉甸甸的财物卸下马背。
偶尔有几个捡到武器的蕃兵,奋力抵抗也挡不住复仇的宋军。
张叔夜下令宋军在外围点起一个个火把,插在地上,一团团火焰在闪动。尽管只是虚张声势,但看上去却是铺天盖地,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蕃兵环顾四周,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只想着逃命的多,敢于反抗的少。
不久之后,反抗终于被扑灭,几百个蕃兵扔下武器请降。
宋军押着一个光秃秃脑袋的蕃僧来到张叔夜所在的树下,张叔夜看了老贼秃两眼,慢慢开口说道“你们有多少人马,去到了什么地方?”
老贼秃半躬下身子,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却是个懂汉语的。
不管在哪个番邦,往往只有高阶的贵族才会精通汉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