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山发兵已经十天过去了,汴梁城内出奇的安静,大家都在等待着前线的战报传来。
谁也不知道,边关已经多少年没有大的捷报了,大宋百姓骨子里的傲劲、开封府的风流富丽,都掩盖不住浓浓的失落。
遥想当年陈桥驿,黄袍加身点检做了天子,汴梁每隔几年就有扬眉吐气的日子。
报,曹彬将军扫灭后蜀;
报,潘美将军已灭南汉;
报,我
军攻破晋阳,北汉灭亡;
报,南唐后主李煜被擒
然而到了太宗开始,先是伐燕大败,被人追杀几百里;开国精兵毁于一旦;
继而连战连败,西夏趁势崛起,契丹屡次南下
开封府的老少,遇到在新年大典上,射艺力压胡人的武将,都会狂呼着簇拥,英雄一般的待遇。
这些压抑已久的自豪,无处安放的骄傲,都迫切地需要一场大胜,来重振华夏士气。
杨霖又走了一次枢密院,被高俅告知并无战报,怏怏而回。
他自有渠道获知,而且万岁营的车马行,很可能比枢密院得到消息还快,但是杨霖仍不死心。
希望越大,也就越紧张,不经历过的没有人能体会这种忐忑的心情。
杨霖双手合十,握拳放于下巴,闭目沉思,考虑着每一个自己能够得到的细节。
秦陇之士,汉风唐韵重义轻生并不稍减,西军战力他一点都不担心。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百年的恩怨,西军不可能不尽力。
童贯虽然知兵,善打优势仗,不犯大错误已经有宋一代的统帅能够佼佼者了。
吐蕃
杨霖突然睁开眼,长舒了口气,祈道“童贯,你该不会蠢到把宝压到异族身上吧,这只是个外援应该不会,童贯不是蠢人。”
此时的兴庆府下,局势突变
兴庆府的吊桥缓缓落下,城门大开!
战鼓轰鸣,号角响起,西夏军阵前一声叱咤,身披乌黑色铠甲的骑兵齐刷刷扬起了长枪,左手执盾,右手平端长枪,枪杆挟于肋下,锋利的枪尖直指宋阵。
那盾牌都是绘着猛兽图案的牛皮骑盾,红缨大枪是以积竹为柄,漆成黑色,握处缠着细密的麻丝,即轻且韧,锋利的三棱枪刃足有一尺半长,血槽宛然,杀气腾腾。
城墙上,夏崇宗李乾顺亲自擂响战鼓,西夏所有的官员上城督战。
李乾顺一脸狠色,道“宋人压制已久,蚕食我国土,戮杀我百姓,抢夺我粮草,大夏生死存亡,在此一战!”
久违的老对手,终于露出了獠牙,沿途的夏军疲弱不堪,果然都是伪装出来的。
大宋将士无不惊诧,夏人被按着打了这么久,竟然一到兴庆府下,就敢出城厮杀了。
远处的童贯脸色阴晴不定,不住地问道“吐蕃人怎么还没开打?”
大地颤抖,蹄声如雷。
吐蕃人终于到了,却不是按照原本的约定攻打城东,他们骑着马挥舞着刀,直奔宋军而来。
烟尘弥漫,天地变色,狠狠的碰撞下,人仰马翻,惨号连天。
西军无愧强军称号,临变不溃,结阵迎敌。
夏贼和吐蕃都是骑兵,冲击力极强,从两边以半月弧的阵势推进,将大宋兵马赶出了城郊。
尸横遍野,遍地狼藉。
前面的宋军自知必死,半步也不后退,用血肉之躯为身后的弟兄赢来撤退的时间和空间。
汉儿涌热的血水再一次渗透了兴庆府城郊,草木饱尝久违的腥膻,大军后退十里,依仗地势再次结寨。
宋军围城之际,遥吐蕃助战,谁知道战至酣时,吐蕃人倒戈一击!
没有哪个主将,可以轻易下达从敌国都城下撤兵的命令,童贯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