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思州城外军营中仍是一片肃静,巡弋的巡弋,站岗的站岗,可是当最后一缕阳光没于地平线下,整个大地归于沉寂之后,方七佛的中军大帐突然搔动起来,先是隐约的尖叫呐喊声顺风飘来,随即点点火光燃起,那是一支支火把。
从城头看去,由那些火把的移动的,好似是一条火龙。
田祐恭此时已经失去了一方霸主的从容和气度,惊慌失措、狼狈不堪。
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一丝丝的机会留给这个黔中霸主。
方七佛安抚住播州杨氏之后,率兵平推,一口气攻到了思州城下。
田氏最后的精兵,也不过万余人,在城头上颤颤发抖。
城下的乌蛮族兵马,又添了许多交趾兵,他们大多是黑瘦健壮,灵巧剽悍,死战不退的天生战士。
这样的人,在黔中各个部落中,也不缺少。
但是聚集起十几万,就不是任何一个部落能做的了。
尤其是这十几万人,配合默契,令行禁止,更是难得。
方七佛在西南,已经是战无不胜的名将,杨霖当年一语中的,这厮打顺风仗是无敌的。
只有手头的兵力是优势,纸面实力碾压对方,方七佛就绝对不会翻车。
城头的守军叫苦连天,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疯了一样的攻城。
好在思州作为田氏的老本营,被打造的十分坚固,周围的城寨一个个被攻克,这个地方反倒屹立不倒。
田祐恭几次派人前去请降,都被方七佛拒绝,此时不是最后时刻,若是受降便不好再处置他们了,否则的话,好不容易安抚住的播州杨氏难免心生疑虑,有可能会造反。
必须将田氏全歼,把这个黔中土皇帝灭族,才能震慑此地的各个土司,将来改土归流时候才能保证顺利。
田祐恭手扶着城墙,大声呵斥手下射箭、扔檑木滚石。
“退了!宋军退了!”
欢呼声响彻城楼,宋军正在缓缓撤退,刀盾手举着盾牌,防备箭矢,掩护后面的将士撤离城下。
许多田氏兵马互相抱着痛哭,他们也都没有想到,这么激烈的攻城会被自己打退。
看来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只有田祐恭感觉有些不对,刚才宋军并没有显露疲态,反倒是城楼上的自己人,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些人退的蹊跷
突然,他的脚下一歪,帽子也遮住了眼睛,只感觉天旋地转,城墙在晃动。
须臾间,轰隆的炮声响起,乌蛮三十六族的定峰部最擅长的就是挖洞。
他们趁着夜色和攻城的宋军的掩护,掘土到了城下,埋了满满的炸药。
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袭来,许多田氏守军被活活呛死。
思州的城墙上,露出一个大的缺口,足足有十几尺长。
田祐恭站定之后,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烟熏火燎之下,只剩下牙齿还是白的。
“我田氏,今亡矣”
说完之后,田祐恭一屁股蹲在城楼,再也站不起来了。
硝烟散去,一阵金鼓声响起,无数兵马涌向城门。
方七佛在中军阵中,没有丝毫喜色,面沉似水十分冷静。
在没有完全胜利之前,任何庆祝都是一种犯罪。
“邓武,轻骑围住四周城门,今夜但有想要离城者,一律斩杀!”
田氏经营黔中五百年,鲸吞蚕食了不少的土地,治下人也越来越多。
在黔中,他无疑是强大的,但是这种强大,放到大宋便不值一提。
就算是贵州全境,在大宋来说,也是最贫瘠人口最稀少的一个地域。
这里交通不便,道路闭塞,经济发展缓慢。
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