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昭说出“扣押”的时候,整个总兵府大堂中的蓟镇军将都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国朝第一大将,三镇总督,新秦伯,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当朝重臣…
这一个个的名号带给众人的压力是非常大的。
那种基于同僚间情义的脆弱的心理联盟,瞬间都被瓦解的一干二净。
注意是心理上的同盟。就是所谓的人心。在口头上,可没有人想掺和到这件事中。除开已经搅合进去的那些人。
张昭作为三镇总督,高居于五军都督府的军中大佬,想要扣押一个麾下的总兵暂时审查,这难道不合情合理吗?
而古北口被攻打,有朵颜卫骑兵穿透到顺天府惊扰到天子,这事还够大吗?谁嫌命长?
…
张昭令人将阮兴带下去扣押。又将喜峰口顾参将、路人甲游击等七八名阮兴真正的心腹带下去关押起来。
被解除武装的,还有这些人的亲兵。
现在还不流行明末家丁那一套,但已经出现苗头。众将的亲兵其普遍战斗力要高于普通部队。给养优先供给,忠诚于将军本身。
这也是张昭要坚持改革明军军制的原因。
再这么堕落下去,还提什么帝国崛起?军头都要形成了。嘉靖年间的李成梁其实就是兵头。以军户种地养他自己的家丁。
大堂中的将校被清理走近半,瞬间显得有点空旷。
统领南兵游击将军孟平江主动帮忙维持秩序。反而是蓟镇副总兵江懿担心瓜田李下说不清楚,不敢动弹。
片刻之后,孟平江一身甲胄的走进来,躬身行礼道“大帅,营中的士卒已经安抚下来,都已在大堂外的校场上。”
“那我们出去吧。”
张昭稳坐钓鱼台,任由孟平江忙活。其底气自然跟着他前来的新兵营二团主力。孙启栋就在二团中。他这里有亲卫连护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
三屯营地处要道,朝廷在此屯兵一万人。校场之上,一张张年轻或者衰老,或者麻木的脸庞出现在张昭面前。
张昭一一扫过去,心里叹口气。
蓟镇十万大军,他用之出塞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符合标准。
此刻,他的心情要说生气或者痛心,未必有多少。其一,这是明军的常态。他根本就生气不过来。其二,他根本就懒得去审阮兴,问其为何勾结朵颜卫。
这件事其实带给他的是好处。
他是巡查蓟州镇的防线之后,意识到漏洞。而对他这个位置,从政治的角度考虑,危险最大的就是古北口。
打到顺天府,他立即就会受到质疑。
他现在要做的是“善后”。
把阮兴这种总兵放在身后,他敢放心的出塞作战?那怕不是会要命的啊!
明朝的军镇修建的布局大同小异。参将府或者总兵府出门就一个校场。
张昭站在校场中约两米高的土砖将台上,宣布着情况“蓟镇总兵阮兴勾结遵化县缙绅韩家,与朵颜卫贵族灭里交通,于八月十七日深夜叩关古北口。
本都督暂时将阮兴等人扣押。禀明朝廷再做处置。此事到此为止,与诸位将士无关。
但是,本都督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大家伙儿在长城为过戍边,对走私商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本都督不管。但是,勾结朵颜卫侵犯边境,这是当汉奸,出卖同袍!本都督抓住一个,处理一个。”
校场上,一片寂静。
站在张昭身侧的十名参将、游击将军们纷纷松口气。因为张大帅明确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不会因此而对蓟州镇大洗牌。
话说,阮总兵真是利欲熏心啊!
张昭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