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妥当之后,几位大人同云清在正厅里叙话。
安阳桥道“承亲王防着殿下,这一路上难保再出什么幺蛾子,老臣心中总觉着不安。”
“我倒盼着他能做点什么,他只要对我下手,所有人都会首当其冲怀疑到他身上。”云清脑海里闪过那位看起来稳重慈爱的叔父的面容,浅笑一声“我更想知道的是,承亲王如此殚精竭虑,欲置我于死地,究竟是为了什么。”
安阳桥赞同道“殿下那时虽略占上风,但皇权之争一步不慎满盘皆输,没到彻底败了的时候,承亲王这样沉得住气的人,的确不该暗中下手。”
蔡怀允“不见得吧,殿下被劫到平国之事不是安远侯之女有意设陷,才令殿下失踪数月的吗?”
安阳桥扶了扶额“蔡大人,你的消息该跟上时事了。”
蔡怀允不明所以“丞相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清“蔡大人有所不知,当日诱骗我去见常玥的太监孙平,是父皇在世时的贴身太监,一向深得父皇信任,此事背后必有宗室势力牵涉其中,试问我云氏皇族人丁凋零,除了承亲王一党以外,还有谁有能力提前数年埋下孙平这一根针呢?”
蔡怀允霎时变了脸色“竟有这样的事?”
“若仅仅是小女儿的嫉妒作祟,何至于将殿下一个女子孤身一人扔到平国去?”安阳桥睇着蔡怀允“有了孙子不能忘了主子,蔡大人,日后想事情还是用用脑子吧。”
这一路上走山玩水,蔡怀允的确好长一段时间没将心思放在朝中形势上了,闻言老脸一红“丞相大人教训得是。”
诸人散去,安阳桥却没走,云清看出他有话要说,令人关上厅门后问道“丞相有什么想问的,尽管直言即可。”
“殿下。”安阳桥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倏然站直身子,垂下脑袋出声问道“老臣斗胆问上一句,您可有怀疑过,您被送到平国一事和陛下也有关系?”
“或许有过,或许没有,谁知道呢。”她走了,最大的受益人的的确确就是云京墨,承亲王百般筹谋,亦是为了将最爱女人的儿子送上皇位。假说此事没有云京墨参与,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不论此事与他有没有什么相干,于我而言都不是那么重要。”她掀起唇角缓缓一笑“争权夺利本就没有任何规则而言,是我自己粗心大意失了先机,又能怪的了谁?”
安阳桥“殿下有没有想过,您当时稳坐宫中不动,如今的帝位很有可能就是您的。”
云清轻笑出声,谐谑似的对安阳桥道“丞相,谁人心里没有一点儿权力欲望?我有,云京墨有,承亲王肯定也有,就连丞相大人您年轻时,未尝没有过位极人臣的期待。有的人做得到,有的人做不到,做得到的享受到了前半生希望的荣誉地位,做不到的尽管失败了,倒也落得一身轻松。我做不成女皇帝,自有比我更适合做皇帝的人登上地位,昔时尧禅位于舜,舜禅位于禹,哪个不是这样的道理。”
安阳桥怅然若失,半是玩笑办事认真地道“可怜了老夫,原还想着能辅佐出古往今来第一位女皇帝……现在这愿望事先不成喽。”
云清忍俊不禁“丞相依然是丞相,辅佐不成我,帮助新帝推行新政,亦有希望成就一番盛世繁华。”
……
口上劝着安阳桥放宽心,待正厅的人都散去之后,云清一个人坐在主位上,仍忍不住琢磨起她被送到平国之前的所有事。
父皇驾崩后朝中势力分散,承亲王支持自己的儿子做皇帝,云京墨智谋才学尽皆不凡,在没有确定真正的胜负之前,须得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他打乱计划冒险算计于她?
还有孙平,此人在父皇在世时极得父皇信任,还有好些次曾经救她于危险之中,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抛弃先日旧主,去相助心怀叵测的承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