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的天空在红墙黄瓦的衬托下显出一片深邃的蓝色,时值冬末,周遭既无蝉响亦无鸟鸣,隐隐约约的风声刮过窗棂,带起浅浅的风声。
云清坐在书案后,手中的诗集半晌没有翻动一下。
殿外的风声仿佛更大了,云清不经意地抬眸向前,傅明礼一边拂去衣角的灰尘一边抬步走进来。
云清心里有事,不耐烦和他说话,敛下眸子没吭声。
傅明礼笑了一下,走到她面前,隔着一张桌子觑她“这下朕不敢怀疑你了,敏亲王好歹是个亲王,换作是你,绝不会这么草率地把人杀了。”
“草率杀人怎么了?”云清似嘲似讽“杀人者杀人杀的如此草率,陛下可有查出凶手是谁?”
傅明礼被她噎了噎,没好意思说自己连个头绪都没查出来。
云清看他表情就猜到了,了然地挑唇道“高手杀人可以了无声息,几乎让人查不到半点痕迹,陛下虽是皇帝,身边却连一个拿得出手的高手都拿不出来,无怪自家臣子被人明目张胆地刺杀却连个凶手都查不出来。”
云清说完顿时觉得不妥,派人毒杀太后的和杀死敏亲王的八成都是那日梅林的那人,她这么说不是往人家伤口处撒盐?
她面露心虚的样子看得傅明礼嗤笑不已“当朕还是小孩子吗,屁大点事都能哭一场。”
没了父母的大人不也都是小孩子吗?
云清想起自己失去父亲的那段时间,顿时生出一些感同身受之感。
她拉了拉傅明礼的手,轻轻地晃了两下“不许哭啊,哭了我也不会再哄你了。”
傅明礼掐了掐云清的脸,“云姐姐果然还是那副铁石心肠。”
云清抿嘴,仰着头看他“那个叫阿花的宫女找到了吗?”
“死了。”傅明礼道“在御花园西头的那口井里。”
太后被毒后傅明礼立即让人去楚府查看,府里唯一疑似之情的老仆也在阿花出事后悬梁自尽了。
唯一一条路被堵死,太后的案子几乎成了无头公案,然而太后在皇宫大内被杀于皇室而言绝不是什么光彩事,这件事背后的真相自然不可能公之于众,此案的线索尽皆断绝,更是难有什么进展。
傅明礼因为此事发了好几次火,恼极了时恨不能把办案不力的官员全都处死,可是事情越往后发展,他心中的危机感便一日胜过一日。
背后的人可以在这么多暗卫侍卫的保护下毒死太后,可以在敏亲王府的重重守卫下杀死敏亲王,那若是那人一时兴起想要杀了他这个皇帝,是否也如先前两次这样轻而易举?
这样的猜想几乎让人不寒而栗。
云清听了他的话也是愁眉苦脸的样子“那这件事可就不好查了呀。”
傅明礼捧着她的小脸,突然凑近她,一脸认真地问道“云姐姐,你跟朕说句实话,要是那人没出手,你报复母后时是否会真的杀了她?”
“我不知道。”云清诚实地告诉他“这不是有人乐于助人,先帮我下了决定嘛,我何必去愁那些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呢?”她睁着大眼睛看他“你说是不是?”
“她是朕的母亲。”傅明礼搬了个凳子坐到她旁边,叹了声气道“朕从小就被她坑,这么多年了心疾隔三差五地出来折磨人,她为了让我帮他去争宠使了不少手段,很多时候没争到宠爱反而把朕害得很惨,她每次都哭着道歉,事后没多久就又故态复萌。最可气的是,朕为了帮她去请父皇冻得半死,她却还一心想着利用朕的病情邀宠,朕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母亲。”
云清定定地望着他,知道他没说完,所以安静地等下文。
傅明礼捏了捏眉心“偏偏她对朕那个样子,她死了,朕还是难受得要死……”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维持住平静,他肩膀稍颓,面上有几分这个年岁人该有的纠结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