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嘲讽或是讥笑的表情,有的就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漠然。
而这往往是最大的讽刺。
齐元彬的脸色难看极了,他三日前便破了初境,在书海和书录院彻底稳固了修为,本想着再次相遇之时就算不敌也不会落入下风。
谁知却连一脚都受不住。
“阴谋算计永远难登大雅之堂,况且你那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李休对他说道。
于是齐元彬的脸色更加难看,他选在此处与陈思宁对峙抱着的就是针对李休的目的。
费尽心思算计了数日,结果就只得到了一个小孩子的评价。
古时圣人创出了侮辱二字,想来便是今日这个意思。
“李休,你莫要欺人太甚。”
有弟子搀扶着他起身,齐元彬注视着李休,那双眸子深处有着凶光与冰寒一闪而逝。
李休却是没有理他,而是对着站在一侧的陈思宁道“寒门本就寒酸,若是没有底气还要强出头那便更加寒酸。”
陈思宁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不舒服,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被人侮辱是一件很难堪的事,但被人无视却更加难堪。
齐元彬铁青着脸,身上的灵气波动显得有些混乱,但面对的人是李休,一身怒火想发却又发不出去,憋得自己咳嗽了几声,愈发觉得无地自容,转身甩袖离去。
李休这时方才看了他一眼。
觉得他与他父亲比较起来要差得多,幸好他父亲还能活很久,否则他一定活不久。
“刚刚的事多谢了。”
陈思宁开口道。
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而话不多的人往往很沉闷,所以李休不喜欢这样的人。
因此只是淡淡道了一声没什么。
“我谢的不是你。”
陈思宁突然道。
李休挑了挑眉。
“你之所以帮我就只是为了那把扇子,仅此而已,所以我谢的是那把扇子。”
他又道。
李休讶异的看着他,半晌后突然笑了笑,觉得眼前人比看上去要有意思的多。
“你谢那把扇子,扇子却在他手里,要如何谢?”
“那我便将扇子取回来。”
陈思宁想了想,说道。
李休也想了想,跟着点点头“那一定很有意思。”
说完这句话陈思宁便转身离去。
这一去之后再回来,应已破了初境。
围观的弟子们对着李休行了一礼然后各自散去,来得快,走得也快。
而他则是摇了摇头,觉得这场闹剧实在是无趣的很。
书院内弟子最多的地方不是书录院,而是书画廊,但弟子们最爱去的则是往来庄。
往来二字生来不同,江湖快意是往来,人情冷暖是往来。
庙堂高洁是往来,市井泥泞也是往来。
天地之间,白驹过隙,芸芸万众,情丝孤寂,这些都是往来。
往来庄就是这样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除了生死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书院很大,李休却并未走太久,往来庄很深,不是大,不是小,而是很深。
因为它在地下。
李休走了进去,门口坐着一位打着哈欠的老教习,耷拉着眼皮看了他一眼,并未阻止。
书院很擅长做一下门面功夫,比如眼前这个多余的看门人。
因为无论谁来都不会被阻止,所以李休觉得这个老教习很多余,而且睡姿很难看,像是侧躺的母猪翻了肚皮,并流着口水的那种难看。
此处虽然在地下,却并不显得黑暗,反而光亮十足,除了嗅不到梅香,吹不到冬风之外并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