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修的脸色不算太好。
王满修的脸色真的不算太好。
当然,现在的他身负重伤,胸中痛楚早已若赤火灼心,脸色本就好不到哪去……
但此刻的王满修,脸色要比刚刚更差上了一些。
就见他收紧掌心,眉头紧蹙,一对明眸似水中镜月,死死地盯着五尺外的那抹紫裙。
大约是有些恼火。
大概是有些窘迫。
王满修并非是不晓得鸩晚香的言下之意,也并非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这一路上的背后,有三圣间的无声博弈……只是,当眼前的她能如此平静地道出这一切之时,王满修的心间自然还是有一股无名火在熊熊升起的。
想来,若是昨日的他听到了这番话,这会儿应该已是不再多言,直接抄剑而起,定要拼尽浑身解数让眼前这女妖精为她的嬉皮笑脸付出代价——不管结果如何,这就是王满修的做法,是他一贯而来的做法。
但今日的他,这会儿坐在床上的他,却不会如此了。
不是因为手边的青禾剑不知去了哪里、也不是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无法从自己那满是疮痍的身躯中感受到哪怕一分的契运奇息。
只不过,是因为他做了一场梦。
一场站在了万丈之上的大梦。
“你们……”
王满修忍痛长吸一息,平缓了下胸中的火气,压抑了些颤抖的声音,冲着床尾的她道“到底想做什么?”
就见鸩晚香稍有几分诧异地眨了眨眼,瞧向了他的脸色,似乎是没想到那个仅是刚见扶流就会以叩王庭起手的王满修竟会如此镇定。既然她都已经告诉了他,扶流此行乃是自己早就安排好的事情,那么他对自己的憎恨,就不该比对扶流少上多少——甚至因为那张闪的死,可能还要再多上一些。
但王满修却没有出手。
鸩晚香本是以为,是这王满修发觉了自己身中契运的流失,明白了自己现在根本不是她的一合之敌,从而要学大丈夫能屈能伸一下——但当她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神色之时,她便很快打消了自己刚刚这个想法。
王满修确实没有出手。
却似乎随时都会出手。
他那对乌黑的眼眸就这般冰冷地盯着她,虽是怒意稍减,但那杀意却是丝毫不少。
“呵。”
鸩晚香稍稍挪了挪身子,有些不自然地侧脸回避开了他的视线,浅笑道“你应该晓得,妾身这是又救了你一——”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白衣冷冰冰地打断了她。
毫不客气。
都快让人分不大清究竟谁才是那个躺在床上、浑身是伤的病患了。
鸩晚香眨了眨眼,没有再自说自话下去。
她拂裙而起,旋步转身,立于床尾,正视着床前白衣,抿唇答道。
“周家想寻回七星,扶流想跻身玉皇,妾身想完成那个人的嘱托。”
她说得不快,就好似生怕他听不清一样。
而他自然是听清了。
就见王满修稍稍抬起眉梢,望向站在床尾、被屋内紫雾所缭绕的她,问道“那个人?”
鸩晚香微微莞尔,答道“你一定见过了。”
王满修没有否定。
他复而问道“什么嘱托?”
话音落,鸩晚香露出了一抹嫣然笑意。
就见她眸中瞳仁逐渐拉长,忽地成了杏仁模样;再是两只玉手轻轻一拍,扇起一阵清风,吹入了身周那些紫雾之后,稍一跺脚。
却是不见那些紫雾因风而起,四散而去。
竟是有一片片瑰丽山河、往昔春景,浮现在了紫雾之中,栩栩如生,亦幻亦真!
王满修微微睁了睁眼。
既是因为这玄奇幻象。
亦是因为那玄